百裏杏兒更覺羞憤,她何時聽過這般輕視的話?
自是極少的,若是聽了,也是從柳元芷口中聽來,尚能反駁一兩句。可這會竟還要賠兩聲笑意,客客氣氣在紙上寫了所借銀兩與抵押物件。
百裏杏兒抖著手將手印按上紙間,倒有種牢犯被迫在認罪書上畫上血押一般。
“表姐,可以了吧?”
柳元芷接過字據瞧了瞧,倒瞧不出什麼不妥當的地方。她剛要開口,就聽祈承玄先開口,倒似看熱鬧盼著事情更熱鬧些許的模樣。
“我還以為百裏姑娘是以杏花樓擔保,結果竟隻是拿杏花樓中的飾物。可我怎聽聞百裏姑娘前幾日遇事將杏花樓中飾物當的過半,這會也不餘下什麼了?這四千兩可押不住。”
柳元芷會意,也佯裝斟酌的模樣,分外為難。
“確是這個道理,我也為難的很,這若隻有幾十隻釵子擔保,我心裏定不踏實。若杏兒姑娘不願再加些抵押的事物,恐是談不成了。”
這互相連著手算計人的默契模樣,倒真叫一直在竊笑的燕兒瞧不下去了,上前客氣的打斷幾人談話,提醒著。
“姑娘,該關門了。”
柳元芷在心底誇了遍燕兒插話的時機倒是巧妙,方便了她為這會兒神誌不清的百裏杏兒灌一劑猛藥。
“杏兒姑娘應當是不急的,可以慢慢思索,等改了主意我們再談此事就是。”
柳元芷起了身,又攬起搭在椅上的披帛搭在肩,當真瞧的正猶豫的百裏杏兒狠下心奪過柳元芷身前的字據,將樓中飾物幾字勾抹去,筆下“杏花樓為抵押”整六字。
“表姐可以拿錢了?”
柳元芷點頭,將字據從百裏杏兒手中接過妥善收好,卻隻取出了一千兩銀票。
“鋪上不宜放過多的銀錢,街上的錢莊這會兒想來也是不待客了,等隔日我再為杏兒姑娘補齊就是。”
望著柳元芷收納起字據的小竹匣,百裏杏兒一陣忐忑。
“表姐可別是要騙我吧?”
百裏杏兒自然機靈,饒是急到了這般時候,仍不忘揣摩一二柳元芷的心性。立據匆忙,她忘了柳元芷並非是什麼良善人物。
“信不過便罷。”
柳元芷搖搖頭,似要取出字據送還,她心不在焉的模樣,反倒讓百裏杏兒打消了顧慮。
總算是熬了過去,百裏杏兒心底晦澀難當,連道謝都省了去,將銀票妥善收好。雖是隻有一千兩,可還是得先給趙景彥送了去。
今日是柳元芷與祈承玄向陽平候相約好上門拜會的日子,故而燕兒記在心裏,不忘提醒柳元芷到了關門的時候。
路及巷口,柳元芷似聽到了吵鬧聲,便叫本就騎馬慢行的祈承玄與駕車的車夫慢些前行。
撩開馬車窗簾,柳元芷不由得感慨一聲果然是未曾猜錯的。
百裏杏兒正紅著眼瞪住趙景彥,又指著與趙景彥鬼混的幾個酒肉朋友,酸聲質問。
“你就是日日宴請這些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