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兒也不是有十成十的把握,甚至可以說是沒什麼底氣,隻將希望寄托在柳元芷的身上,盼著隻需喚二三聲,柳元芷就能揉揉惺忪的睡眼,問她怎麼了。
接連喚了幾聲,燕兒駭得手腳冰冷,漸漸意識到無論自己如何叫,柳元芷都未曾醒來。
燕兒不敢多想,可仍是戰戰兢兢的上前去試探柳元芷鼻息,見柳元芷仍是在喘息的,才放下心。準是柳元芷貪睡了。
“姑娘準是累壞了,這會兒貪睡,你我還是不要打擾姑娘了。”
青黛應了聲,就到院子裏去遛彎,看一眼池塘裏打著蔫兒的荷葉,好奇前些日子街市上賣蓮子的是從哪摘上來的。
今日立冬。
燕兒靜靜守在柳元芷身側,一時也不肯鬆懈,這一守,就是到了午夜。到底是身子支撐不住,燕兒昨日才為柳元芷守了夜,今日又熬到下半夜,漸漸就打起盹兒來。
“燕兒。”
柳元芷聲音有些酸澀,說話十分費力,眼皮也沉,她好不容易才撐起眼皮,朦朦朧朧的看著燕兒的側影。
“燕兒?”
燕兒睡得不大深,奈何柳元芷聲音微弱,燕兒隻當是還有未絕的蚊蟲在耳旁吵鬧。
叫了幾聲沒有反應,柳元芷隻好吃力的挪挪身子湊到燕兒身側,輕扯兩下燕兒衣袖,燕兒才猛然驚醒。
“姑娘,您總算醒了。”
燕兒起身攙扶起柳元芷,卻發覺柳元芷身子涼得厲害,冷得她打顫。
“去找大夫。”
柳元芷說起話來,猶如扯著嗓子在嘶喊一般疼,她對自己身體倒有分寸,若此時不請醫生,不知還能熬上幾日。
她還不想死。
柳元芷不知從何時開始,變得惜命。
“老爺真是太過分了!”
燕兒才出去不多時,就氣衝衝而返,叱聲抱怨:“燕兒還以為至多不過是攔著姑娘出府,結果老爺竟在院外設了好幾個看守,這分明就是要軟禁姑娘!噯,這病若是耽擱了可如何是好!”
打抱不平的吵嚷聲鬧醒了青黛,隻披了一件外衣就起了身執起燭台,朝內室探頭。
“怎麼了這是?白日裏分明還沒有看守,許是晚上才添了的,你與他們說你是要去尋大夫為姑娘診治了?”
燭台搖曳欲滅,正如燕兒心煩意亂的性子。
“說了的!他們隻叫我先回,道是天一亮老爺就為姑娘請大夫。”
燕兒生怕這話也傳到柳元芷的耳中去,便小心地壓低了嗓音,隻想讓青黛聽見。卻聽柳元芷淒清笑起,似在自嘲。
“不必急,拖個一時半會,我又死不掉。”
雖如此說,然整整一夜,柳元芷都未曾再言語半個字。
柳丞相攜請來的京中大夫而來之時,已是剛剛上過早朝,正要吃午膳的時候。他未曾上太多的心思,隻當柳元芷是風寒未散,開副藥便是。
可一瞧大夫臉色不大好看,柳丞相也戰戰兢兢地表情凝重了起來,小心翼翼地問:“不知先生診出什麼了?是染了風寒還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