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芷疑惑,豈會察覺不出陽平候談話間待她的謹慎,許是與信任無關,卻定是陽平候覺得不該讓她聽見的。
“侯爺若有話說,但說便是。不該做的,元芷自然不會做,不該傳了出去讓旁人聽見的,元芷也當是今日未曾聽見過此話。”
陽平候歎著氣,似是拿柳元芷沒什麼辦法,便與祈承玄對視,見人點了口,才肯侃侃而談。
“柳丞相打著來要人的主意,若非元芷及笄禮當日中了毒,柳丞相本是打算及笄禮當晚就將元芷送入宮闈人,如今一看,竟還虧得了當時元芷中了毒。”
柳元芷沉默,陽平候所忌憚於讓她知道的,竟都是她早已知曉了的。
果真是隨了柳丞相善謀權益的性子,隻有柳元芷這麼一個長女,自然要想盡了辦法,用柳元芷換來更多的東西。
抬眼去瞧祈承玄,似不大有波動,可眉眼間隱約透著慍怒之意,招惹不得。柳元芷一時更是不知該如何回應。
二人皆不語,讓陽平候有些接不下話茬,便又道:“相府那位老夫人還說仁德堂到底是相府的生意,元芷若離了相府,理應將鋪子收了回去。”
“侯爺這幾日去相府了?”
一提仁德堂,柳元芷便有些急迫了。仁德堂是先夫人留下的嫁妝,何來有丞相府的家產一說?自然是胡編亂造的,可柳元芷仍慌迫,隻因她確信老夫人的確是做的出來的。
“這話也是聽了內人所言,本候不大願去理會這些瑣事,可聽聞柳丞相竟將你逐出了丞相府,著實是糊塗不易!”
柳元芷有些難以言語的酸楚湧上心頭,陽平候夫人終年來都是她的噩夢。如今聽這話是從她口中傳出,柳元芷便有些難以全然的相信。
思緒翩然流轉,瞧著柳元芷有些愣了神,似是浸在回憶間。
敬茶時百般灑在手腕上的滾燙茶水、因敬安不得人歡心而罰跪多時、雪中的一股濁血,還有她涼卻的屍身。
想及如此,柳元芷更覺冬日寒涼,靴子踩在軟綿簌簌的雪麵上,與裸著腳麵踩上去,倒不差了什麼,便不由得打了個顫。
“祈公子。”
祈承玄轉身欲要離去,未曾多言語是去做些什麼,柳元芷便不由得好奇,輕喚一聲,叫住人轉過身的背影。
“我去替你將丟了的搶回來,等著。”
每逢祈承玄少言寡語,柳元芷便有些慌迫,一時竟忘了將陽平候在身側,就快了兩步去追祈承玄的步子。
稍一不小心,柳元芷直直踩在了光滑的冰麵上,踩了一空,顯要跌在地上。
祈承玄一手將人扶穩在原地,一手輕輕牽起。
這才留意見默不吭聲的柳元芷眼底的掛念與擔憂。
“別怕,我去去就回。”
“祈公子!過來!”
陽平候冷哼一聲,仿佛瞧見了什麼不該看見的景象一般,閃爍其詞的將要離去的祈承玄喚到身側來,又離柳元芷好幾步遠。
“打算何時成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