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荷惴惴的,一時不知是該“袒護”柳元芷一兩句,還是盡數告知安陽公主。大抵是確信自己所言瞞不住安陽公主,初荷便索性盡數相告。
“柳小姐去了哪了?”
安陽公主竟出奇的沉得住氣,縱然她心裏已如去年四月吃了青杏一般的滋味。
“說是要去京中四處逛逛,大抵還是去瞧那幾件鋪子。”
初荷答道。
又怕安陽公主不放心,初荷又搭了句:“有燕兒與青黛那兩個丫頭看著。”
“柳小姐若是回府了,便來知會一聲。”
初荷應下。
青黛與燕兒各瞧對方一眼。
這次,誰也不敢起這個話頭。
柳元芷漫步於街巷間,又垂眸去看各式各樣的攤子。剛過了年,街巷間的小攤販便又出來做生意了。
“怎麼不說話?”
習慣了熱熱鬧鬧地逛在街市間,如今燕兒與青黛一聲不吭,倒讓柳元芷有些不習慣。燕兒與青黛誰也不敢開口,單是默不作聲的跟在柳元芷身後。
這樣也好。
柳元芷這般想著,如尋常時一般漫步在街頭巷角,先買個精巧麵具戴著玩,又瞧見了個賣荷包繡帕找些女紅玩意兒的攤子,逗留一時。
“姑娘可有喜歡的?若是不太會繡東西,自己留著用,或是送給心上人,都是很好的。”
攤主是一位和善的婦人,瞧著三十來歲的年紀。
“不必了,多謝。”
柳元芷笑笑,她便是那個不會繡東西的女子啊。
她婉拒了婦人的好意,那婦人也不惱,反倒是挑挑揀揀的從一側翻出來條彩線編出來的手鏈,倒有幾分別致。
“姑娘拿去戴著玩罷,不值幾個錢的。”
又走出一段路,便見了在鋪外招呼人的桐香。桐香一眼便瞧見了柳元芷,向招呼的人賠了聲不是,就側過身去喚柳元芷。
“柳小姐。”
聞聲,與桐香交談的姑娘也轉過身來,看了看柳元芷。是王宓。
“桐掌櫃,王姑娘。”
出於是客氣,柳元芷依次向二人打了招呼。桐掌櫃見這一時半會大抵是說不清了,便將幾人都請到了鋪子裏,先落座再議。
“王姑娘今日也是來瞧嫁衣的?”
柳元芷主動與王宓攀談了起來,卻發現王宓遠不如前幾日一般興奮,期盼早些看到完工的婚服,她如今的臉上更多的是苦澀,是為難。
“柳小姐誤會了。”
連著桐香的神色,都有些為難。
“王姑娘是想退了婚服,取回當時付下的銀兩。”
柳元芷的心又懸了起來,她分明花了好長時間才冷靜下來。
“聽聞喜哥所在的那支兵隊幾乎是全軍覆滅,喜哥大抵也是”
王宓似有些說不下去了。
“縱是喜哥真的戰死了,他的屍骨也不該埋在關外,他,他是要回家的。我想退了裁衣裳的銀兩,去作路上的盤纏。”
王宓倒不避諱其中緣由,可一說起這些傷情事,她就要紅了眼眶。她這強忍著心中悲傷的剛強麵龐,竟讓柳元芷有些熟悉。
熟悉到恍惚,恍惚如夢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