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朋友,要去關外的。”
吳姐笑著與宋威搭話,又斜了一眼屋內坐在小圓椅上不諳世事的玩著一個木雕球的小姑娘,她大抵是還不懂剛剛爭吵的事與她有關。
“你的朋友?”
宋威似是有些訝然,不大相信會有向關外去的人途徑此處還會落腳,若是早上幾年,甚至是早上幾個月,都不至於是如此的,卻仍因礙於吳姐的麵子,和氣的將人引了進來。
“既是趕路的,那便進來坐坐吧,到關外去還得有段路,眼看天要黑了。”
柳元芷客氣了幾句,並不推辭。雖感慨往事難追,卻仍要打起精神,不單是照顧好了自己,還要照顧那隻被烤焦了尾羽的白鴿。
離公主府的當日,她收到了遲來的回信,僅是寥寥幾句,道了一聲平安。她將璿璿放飛在空中,可柳元芷清楚,它一直跟在身旁。
“鴿子!”
小姑娘的木球掉在了地上,兩眼放光的看著鴿子在房梁邊盤旋,嗓音清脆,擲地有聲。
“哪兒來的鴿子?也不知是誰家養的,還是外頭的野鴿子。”
宋氏眼巴巴的看著這隻肥碩的鴿子,逢了戰亂,村子裏時常有閑散的野蠻遼人來搶些米糧魚肉,偌大的村子,硬是將村上的餘糧都搶光了。
她原本與宋威養了幾隻肥雞,想著過年宰了做湯給兩個孩子補補身子,可還沒捂熱呢,就被遼人奪了去。
鴿子不大,可也是好大的一塊肉。
“抱歉。是我的。”
柳元芷致了聲歉意,便仰首去瞧了一眼,這被燒了尾羽的純白信鴿,大概是獨她家的璿璿一個了。想想也是驚險,還真就險些就成了烤鴿子。
“倒是養得挺好的。”
宋氏訕訕一笑,麵上有些失望。
這戰場邊境的村落過的日子,逼急了便是吃人也不奇怪,何況一隻肥鴿。到底是有主的,那便罷了吧。
“她叫什麼名字?”
柳元芷蹲在小姑娘的身邊,小姑娘好像不止是腿腳不大靈光,柳元芷與她閑談,她要麼是一臉懵懂的看著柳元芷,要麼就是答非所問。
也難怪兩人爭吵絲毫不避諱了。
“叫楊思。”
夫妻兩人倒默契,一齊脫口而出。
“這世道,拋妻棄女的,哪是什麼稀罕事?”
宋氏看了一眼蹲坐在角落默不吭聲的宋威,歎了口氣,仍在心裏感慨——這是什麼世道。
“但凡是有什麼辦法,也不會做出這樣的事兒的,都有苦衷。”
吳姐看了會兒,便坐到吳氏身旁去,耐心勸慰。
“苦衷?哼。”
宋威這會才開口,是替楊思打抱不平。
“還不是因為見不得苦了他們的寶貝兒子?呸!”
楊思好像聽出了什麼,臉上的笑意有些牽強,連捧得正開心的小木球也不肯抱著了。她踢著地,好像是有什麼心事的。
“行啦,少說兩句。”
宋氏怪了宋威一嘴,她是看楊思快要抹眼淚了,才不敢讓宋威再說下去。這小姑娘的心思比紙還薄呢,挫一下就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