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為此次回京還可以與他們過上一陣虛以為蛇的日子,未曾想到還未回京,他們就已經按耐不住手下的動作了,倒是可笑至極。”
柳元芷似能直麵吹拂而來的血腥之氣,皇城中的種種更是在她眼前回蕩。她歎了口氣,至少今生她不是一縷無助亡魂。
“元芷。”祈承玄頓了頓,心中自是擔憂不已,如何才能放心下:“我先送你回家。”
城中如今已不是什麼安生之處,饒是伯爵府中,又能安全多少?
“祈承玄,我柳元芷說過,今生便要與你並肩共戰萬丈紅塵之上,今日我的夫君在此,我又為何要走?區區亂臣賊子,又憑何能入你祈承玄的眼?今日我便與你並騎殺敵,看看誰敢在皇城之下大膽造次!”
柳元芷嘴角輕勾起,言語間盡是不容置否的決絕;今日凱歌馬上所奏非是清屏曲,而是破陣樂,今夜也非是太平盛世,而太平盛世需得親手辟出。
烽火焚燒,暗夜格外悠長,卻也不是那般彷徨。
“今日與為夫死在一起,你也不後悔?”
祈承玄心中微微一震,他捫心自問,今日必不可敗,縱然兵敗身死,也不可讓柳元芷有任何閃失差池。隻是到了這種關頭,他格外想聽到柳元芷十分堅毅的回應:“自然不後悔!”
與一眾人料想的所不同的是,宮中並未有太過凶悍的廝殺之景,更多的是舉足無措的血衣宮人,一邊發出淒厲而絕望的哀嚎,一邊在火焰中滾打。
祈承玄與柳元芷二人方才率親信趁亂闖入宮中,宮門之上的黃粱就直直的墜了下來,火柱斷了來時路。
二十餘人途徑東宮之中,似乎皆是十分默契的聽見了動工之中的劇烈爭吵聲,隻是比起說它是打鬥,它更像是有人在爭執些什麼東西。
火海之中,柳元芷好像瞧見了一位垂發至腰的青年人的身影,他攥著一封聖旨,被血染了一身明黃色龍袍,這龍袍於他不大合身,更像是強加在他身上的一般。
柳元芷忽是頓悟,思緒也豁然開朗了起來,縱然太後與廣平親王在朝中占了多少勢頭,縱是廣平親王手中率了多少重兵,想直接奪下皇位,都是十分冒險的事。
“先去救陛下。”
因為謀反的名聲,並不是什麼好聽的東西,哪怕在位之時隻有幾聲傳聞,殯天後也必然要在史書之上留下一筆亂臣賊子的草書。
而他們想要的——是讓大統名正言順的傳到自己的手中。
愈是接近皇上的寢宮,火勢就愈發悍勇,濃煙也隨之更為猛烈;到這,柳元芷與祈承玄已經很難看清對方在濃煙中的朦朧身影了。
單是睜眼都十分困難,眨眨眼都能被熏出一腔的淚珠子。
“元芷,牽著我!”
祈承玄難得害怕至此,他怎能不害怕,又如何不去害怕柳元芷的身影漸漸消失在黢黑的黑煙中,仿佛這一別就是隔世,又仿佛他此生從未遇見過柳元芷
“咳、咳,你別怕啊,我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