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皆是默契至極的認為祈承玄此時定是要勃然大怒,都已低頭認罵,卻將祈承玄硬生生將心頭的怒火都壓了回去,露出寬厚笑意,不由得讓人驚讚一聲好氣量。
祈承玄斜了眼心有餘悸的蘇大人,諸位大臣皆俯首獻上箴言,唯獨蘇大人仍困惱於愛女入宮做婢的惶恐中,雖是危襟佇立,然仍像有些不自在似的。
“蘇大人。”
蘇大人被冷不丁喚的一激靈,怯懦應道:“臣在。”
“按說這聖旨朕不該收回,幸而是這聖旨之上還未印下章紋,算不得數,所以還請蘇大人放心,令愛仍是蘇家大小姐,待令愛出嫁之時,朕會備上一份厚禮。”
方才響亮的一巴掌後又給了這麼一顆甜棗,蘇大人竟覺出了幾分“榮幸”,哪還顧得方才的打算是將蘇子貞送入宮中?
他倉促跪倒,卻比其他幾人的腰板挺的要直的多,坦蕩非常:“陛下實在聖明,臣多謝陛下隆恩!”
高大人暗中嗤笑了一聲蘇大人容易打發,尤是瞧著蘇大人歡喜離去的背影,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嘲笑著。
“高大人執意要將愛女送入宮中,可是有什麼執念,才能如此堅持?”
高大人隱約是覺祈承玄的話中有幾分暗諷的意味,卻不好挑明,隻得支吾道:“小女生來便伶俐懂事,自幼習得三書四德五訓,琴棋書畫之技更是微臣自她年幼便請人教授,微臣認為,小女是有入宮的資格的。”
祈承玄倒是半句高大人吹捧自家女兒的話都未能聽到心裏去,笑問:“諸位愛卿都認為令愛才情兼具,有入宮資格?”
幾人相視三兩眼,似乎在試探彼此的打算,又在為自己壯膽,良久,林大人率先是開了口:“陛下,自古宮妃都是選賢不選貴,小女賢良淑德,在宮中也定是安分守己的姑娘,絕不會惹出任何事端。”
林大人所言惹惱了旁的尚大人,他說自家女兒安分守己便罷了,還要捎帶一嘴別家姑娘會惹出事端?故而,慍怒的尚大人暗諷道:“臣參見陛下,小女雖不抵諸位大人所言那般才情兼具,又不是什麼賢良淑德的女聖人,但也是乖順伶俐的姑娘。”
“那諸位愛卿家中的女兒——有哪位習武,又有領兵沙場的膽識?又有哪位願將山江社稷放於心間,而不是空話中?”
眾人登時傻了眼,這問些旁的便罷了,習武……這京中習武的姑娘攏共才有幾人?柳元芷稱的上一個,何將軍嫁出的千金算得上一個。
至於其她人……
那便是想學也沒什麼法子了,一來是家中不允,二來是無師授技,何況京中女子自幼所聽聞的不是心係三從四德的父母的勸告,就是娘親深夜耐心的規勸:“你若去學那行兵打仗的本事,隻怕日後練出一身的腱子肉來,連人家都不好許了。學那勞什子的玩意做什麼?”
這些大人中自然也無人願讓自家女兒習武,就連柳元芷曾任軍中武將之事,都讓他們十分不齒,祈承玄竟還在他們眼前拿柳元芷與他們的寶貝女兒做比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