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待在地牢中不大安分的,指的自然是謀逆被俘羈押於地牢之中的廣平親王了。
“早前聽聞他們好像是有過什麼交情。”吳姐屈身一旁心不在焉的咕噥著:“他們的那些事一向很防著紫清公主,大抵是從一開始就未將紫清公主當作過自家的人,倒還不如尋常將士。”
“不足奇怪。”
柳元芷苦笑三兩聲,也為神色瞧著不大自然的吳姐尋了一處坐下,笑問道:“若她什麼都不瞞著,我今日恐還得斟酌一二到底是否收留你們主仆二人了。你可還有什麼不爽利的?”
吳姐搖了搖頭。
“無事便好,若有什麼瑣事,交代給燕兒或是青黛便是。”
她客客氣氣的向吳姐應了一聲,便回身與祈承玄一同離開。
出了房門門,柳元芷才在祈承玄耳旁竊竊私語:“此事大抵與廣平親王還是有些關係的,若想查出些什麼,不免要去地牢中查探一二。”
“我這便去。”
柳元芷聞言嗔怪道:“眼見要天黑了,還要去不成?地牢中自不比別的地方,晦暗的很……”
若換了旁人的性子,準還要與柳元芷計較一二。
“我去去就回。”
“那我便陪你同去。”
那地牢中的確不是什麼好地界。
上著沉重鎖頭的柵門一被推開,便是撲麵而來的陰潮濕氣,以及酸腐黴味,就連看守牢門的侍衛都嫌惡極了這腐鏽的大門,味道難聞刺鼻不說,還總要沾身。
“陛下若要提審這罪犯,屬下替您將人提出來便是,您又何必如此費心,到這不幹不淨的地方來,何況皇後娘娘這金枝玉葉的身子……”
羈押廣平親王的牢房在最盡頭。
牢門侍衛望了一眼有幾分泥濘的小道,多少還是有些猶豫是否要將二人請入,畢竟若是真驚擾了哪一位,也並不是說笑的。
“倒也不必。”
但他委實是攔不住這兩人執意要走那條他日日瞧,日日要覺反胃的牢路。
也不因為別的,廣平親王的武藝再怎麼遜色於祈承玄,都是要遠遠越過了這牢門侍衛的。
若提審時真出了什麼岔子,讓那廣平親王溜了去,那可就遠不止是上哪尋人的問題那般簡單了。
走至地牢盡頭,便瞧見了落魄至極的廣平親王。
他錦繡緞袍換了一身打著補丁甚至還有窟窿敞著的粗麻布衣,初時應當是皓白色,日夜在泥濘的地麵中打滾,便成了如今這個宛如裹了一身汙泥的顏色。
廣平親王呈現給祈承玄與柳元芷兩人的隻有蓬頭垢麵的頭頂,生像是番邦異域所馴養的罕見馬駒,待他聽見了動靜,才緩緩抬起頭來。
他的臉的確不比滿身泥汙的衣裳要幹淨多少,與在泥坑裏打了個滾的豬玀倒有些相像,細瞧才瞧出他嘴裏好像叼了什麼東西,散發著濃烈的腐臭味。
饒是鮮少擦些脂粉的柳元芷走在這地牢中,都如同是生在泥濘沼澤裏的花兒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