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水土不服,許是初到認床,一晚上半夢半醒,第二日一大早,譚茵便早早起來,梳洗完畢後去母親房中。
溶月居有正房、東廂房、西廂房,中間是庭院。正房有三間,當中一間是堂屋,用作會客接待,譚茵母女各居東西一間。彥雅住在東廂房,共有兩間房,一間彥雅住,另外一間則擺了些帶過來的行李和物件。彥敏住在西廂房,因被月門占掉一部分,隻有一間房。房內布置都類似,進門就是一扇屏風,轉過屏風靠窗位置擺放一軟榻,對著屏風則是床和梳妝台。
譚夫人曆來早睡早起,昨日匆匆忙忙,還沒來得及收拾行李,此時正在整理行李,看到女兒這麼早過來倒是詫異。
譚茵走向前去幫母親一起收拾行李。此次來到上京,估摸要待上數月乃至半年,所帶行李頗多,衣服、首飾、用具、書籍還有給盧家的禮物等都不少,母女倆一邊整理一邊閑聊。
杭州有人間天堂的美譽,高家本就富裕,小姐們的吃穿用度自然不差,此次來到天子腳下,上善之地,少不得要走訪交往,高老夫人怕落了顏麵,委屈孫女外孫女,也是為了在盧母前顯擺,就把自己的私庫打開,挑了好些給各位姑娘們,行李自然不會少。
“娘,這陳姨娘怎麼像個正房夫人一般,還顯擺自己,把我們看成山溝溝出來的。”譚茵把一套白釉定窯茶具放在萬寶格中,說起昨晚事情。
“她是看我們高家來了這麼多人,心裏又在泛酸了。再說:滿朝權貴皆在上京,她們在這待了幾年,哪還有眼睛看其他地方的人。陳姨娘仗著有老夫人撐腰,老夫人耳根軟,你姨夫又事母至孝,這些年一直給你姨媽添堵。好在你姨母是正房夫人,你表哥又大了,否則你姨母真不知道過的什麼日子。”譚夫人疊著衣服,嘴角微微牽起,露出幾絲苦笑,想起姐姐這些年的辛苦,歎了一口氣。
“昨天陳姨娘這樣,姨母在我們麵前落了顏麵,肯定不好受。”譚茵看到母親神情,安慰道。
“罷了,我和她說道說道。我們是娘家人,有什麼顏麵不顏麵的,那都是給外人看的。你姨母就是好麵子,好了別人苦了自己。當年你姨夫娶你姨母時不過是個普通讀書人,家裏窮得叮當響,若真是不願意你姨夫納妾,別人還能強按牛飲水?就算納妾,也不能納這種表妹至親做妾,給自己添了多少堵。你爹曾經和我說過這事,我當時還不大明白,這些年算是徹底明白了。”譚夫人說道。
“你姨母在家時就能幹,打理事務做起生意那是交口稱讚。我們高家沒有姨娘,這些內宅婦人繞繞彎彎的爭寵把戲、陰私勾當真是苦了她,當年……”譚夫人有點恨恨道。
“當年怎麼?”譚茵好奇地問。
“沒什麼。”譚夫人悻悻然閉口不言。
譚茵知道母親對姨夫並不滿意,這也是高家的想法,外祖家並非攀龍附鳳之輩,雖然姨夫是個京官,而父親隻是個夫子,但外祖家反而對父親更為親近。這些年來,高家兩個女兒遠嫁,但高老夫人一直反而更為牽掛這個長女,此次來京,一方麵是想讓各位姑娘們散散心,另外也是為了辦事,還有就是想看看這個許久未見的女兒。
譚夫人打量了一下女兒,看到譚茵麵帶倦容,她皮膚白皙,顯得眼下黑眼圈更重,再想她一早就過來,知她心中所想,說道:“昨晚沒睡好?我已經派人送信給李征子清了,小廝回來說他們出去訪友了,應該很快就過來。”
譚茵被母親點中了心思,抿了抿嘴,輕輕嗯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