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張龍武!”關亦瀟眼睛瞪大看著來人, 聲音因為久不進水,有些嘶啞。

她原以為這個人自那件事後,就徹底退出她們的生活了, 沒想到會在這裏再次遇到,難怪她一直回想都想不到書裏有綁架這個情節, 看來是上次破壞掉關家破產的計謀後的連鎖反應。蒼天,怎麼逃了一個災, 又莫名生出別的災難來, 難道這本書真的要將後媽進行到底嗎?

想到這, 她有些慌了, 穿書以來盡管有些出入,事情也基本都在她掌握之中,這樣徹底偏離原先小說的,她還是第一次遇到。

而且, 這不是普通的小事, 是關乎性命安危的大事啊!她平時再嘚瑟, 一個弱女子到了綁匪的手上, 也是凶多吉少。

“喲,看來精神不錯,還能蹦蹦跳跳了。阿傑阿豹,你們沒給她點苦頭吃吃嗎?”

張龍武沒想到一進來就看到關亦瀟已經醒了, 還跟他麵對麵站著。他搓了搓手掌, 笑的猥瑣,但看著關亦瀟的眼神卻全是憎恨, 臉上皮肉扯動間,凶相畢露。

都說看一個中年人過得好不好,從麵相就能看得出。張龍武顯然最近過得很不好,跟上次見到他相比,瘦了好幾個度,皮膚也幹黑了不少,頭發雖然稀少,但亂糟糟的,顯然沒怎麼打理,身上穿著一件不怎麼新的襯衣,嘴裏叼著已經燒得隻剩半截的煙。

上次在關家,他還像個光鮮亮麗的生意人,而如今,已經與他身後兩個民工模樣的人並無二樣。

是的,他身後還跟著兩個人,關亦瀟憑著僅有的一點記憶辨認了個大概,他們應該就是在家門口綁架她的那兩個人。

見關亦瀟滿臉的警惕和打量,並沒有出現他預料中的哭啼和求饒,顯然十分不滿。他深吸一口然後把煙扯掉,往地上一扔,跟身後兩人一起走了進去。

見他向自己走來,關亦瀟連忙身體向後縮了縮,直至貼近牆壁,退無可退,才壯著膽子喝道,“張龍武你綁我幹嘛,我們無冤無仇。”隻是她嗓子太細了,發出的聲音也軟而無力,一點威懾力都沒有。

“嗬。”張龍武已經逼到了她麵前,“倒是跟當初一樣,有點膽量呢。”

他伸手抓著她的下巴,稍稍一捏,關亦瀟下巴就生生的疼,他像是很滿意她的反應,更加用力,關亦瀟覺得自己整個臉的神經都被他連帶著弄疼了,表情更加痛苦。

張龍武見狀露出了興奮的表情。

“我為什麼?我為什麼?!本來我就要成功了,隻要關玄英簽下那份合同,我就能按原定計劃解決掉公司的經濟危機。都是你!多管閑事,破壞了我的計劃,害我公司破產,妻離子散,一無所有!你現在問我為什麼?”

他說的動情,臉上情緒顯露,有時開心,有時憎恨,有時戚戚。但一點都不讓人覺得有代入感,反而處處顯得猙獰,像個瘋子!

“我沒做什麼啊,要跟你簽合同的不是我。”她本想說是他心術不正才會自食其果,可想到不能激怒他,她隻能委婉求饒,想撇清自己的關係。

“不是你?”他看著她的臉笑了起來,然後突然拔高了聲音,“要不是你多管閑事一直問問問,還破壞了那份合同,簽約就不會有意外,都是你!”

“你,你到底想要幹嘛?”

“幹嘛,你說呢。”他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臉蛋,“你害我損失了這麼多錢,不得從你們關家嘴裏再吐出來嗎?”

說到最後他恨恨地朝她“呸”了一聲,唾沫都被帶了出來,關亦瀟覺得很惡心,很想擦擦臉,可是不能,她雙手被控製住了。

她想說他神經有問題,竟然把自己破產歸咎於關家,還要讓關家負責!可是她不敢說,怕惹怒麵前這個瘋子,自己會遭到可怕的對待,不會有好果子吃。

這一刻,她突然破天荒的想念關家,想念那雖然跟她不對頭但卻給了她錦衣玉食的家,想念雖然功課很多但是環境單純的校園。她還想念浩哥,對!她眼睛亮了亮,浩哥,他會來救他的吧!

她想著想著,留下了醒來後的第一行淚。

*

李馨香拿到陸民浩名字後,覺得有點耳熟,但又想不起在哪裏見過,直到家裏廚師陸叔欲言又止地說出那是自己兒子時,她才恍然大悟。

可不是嘛,以前那小夥子來關家時她還碰到過,隻是那時候沒怎麼留意,加上生日會當晚他的穿著打扮精神氣質都與年少時大不相同,她才沒認出來。

知道這個事實後,她原先還對陸民浩具有的一點神秘懼怕也沒有了,想到竟然被自家廚師的兒子擺了一道,心裏頓時覺得尷尬不快,加上他還涉及綁架,李馨香看廚師的眼神頓時變得淩厲起來。

關玄英知道事情後也同樣,氣急敗壞地對著廚師訓斥了一頓,大有把之前受的氣都還回來的意思,盡管陸叔一直強調自己兒子絕對不會做出這種綁架的事情來。

最後還是關亦涵勸他正事為先,才停了下來,讓陸叔先通知自己兒子過來一趟。

陸叔是真心關心關亦瀟的。他一直知道二小姐與自己兒子和妻子交好,妻子也幾次在他麵前誇過二小姐,在關家這半年來,他每日裏看著關家人的相處,自然知道妻子說的沒錯。所以在聽到李馨香說出自己兒子名字時,才會冒著被解雇的風險,也要爆出來,為的不僅僅是洗脫兒子綁架的嫌疑,還希望兒子真的能夠給這件事帶去點眉目,好早點把二小姐救出來。

他看向滿臉怒氣的兩夫妻,知道自己這工作恐怕是保不住了。

陸民浩跟斧頭到達關家時,除了關家人和父親,邵將也在場。看模樣,他們已經商量過一輪,全都嚴陣以待自己的到來。

在電話裏父親並沒細說原因,隻簡單說了下事情,讓他趕緊過來。隻是一聽到關亦瀟出了事,他哪還用父親催促,自己就趕緊扔下手上的事情急忙忙開車趕過來了,連斧頭都說他那飆車的樣子簡直跟不要命一樣。

他一進門,關玄英馬上站了起來,拿起桌上的陶瓷茶杯就往他身上扔去。斧頭見狀馬上堵在了他麵前,控製住關玄英還想要繼續毆打的手。

“都是一群流氓!”關玄英拿出自己的手,憤怒地坐回位子上。

關玄英脾氣急躁冒犯了自己,但陸民浩沒心情跟他計較這些,朝陸叔叫了一聲爸後,馬上直奔主題,問到底是怎麼回事。

場上的人,關玄英還在氣急,肯定說不了什麼了,而李馨香這兩天來一直情緒不穩定,邵將是外人不好開口,陸叔對具體內情也隻是一知半解,最後這解說的任務還是落到了關亦涵的頭上。

關亦涵:“瀟瀟被綁架了。昨晚一直沒回家,我們打了好多電話都沒她消息。今天早上,管家在門口發現了一封綁架信,裏麵還有瀟瀟平時隨身帶著的手鐲。”

“我的女兒平時乖巧懂事,就認識了這個混賬東西才出事,肯定就是他惹出來的事,不知道哪裏惹來的仇家!”關玄英聽完,馬上看著陸民浩又是一頓控訴。說完還看了眼陸叔,哼哼了一聲,“兒子都教不好!”

陸叔有些羞愧的低下了頭,這個兒子,他是知道的,平時幹的事他也不太認同,隻希望真沒鬧出什麼麻煩來吧。

陸民浩此時不想跟他爭執,隻是淡淡給斧頭使了個眼色,斧頭馬上上前,笑著對關玄英說道:“這位伯父要是嘴巴再這麼不幹不淨的,我不介意幫你先閉起來。”

關玄英身體一顫,被他似笑未笑的模樣所恫嚇到,但一看周圍人這麼多,膽子又大了起來。

“你敢!”

斧頭:“試試就知道敢不敢了。”

兩人鬧到這個份上,一直沒說話的邵將也不能不發聲了:“這位……先生,在場人還這麼多呢,還是收起江湖那一套為好。在我麵前惹事,後果你恐怕也承受不起。”

聽到邵將開口替他撐腰,關玄英頓時覺得腰板直了起來,剛剛還有的一點懼怕都拋之腦後。

斧頭看了一圈關家這幾個人,嗤笑了一聲,視線回到陸民浩身上。他可不是怕那個所謂的‘貴公子’,這種情況下,說的他就願意惹事一樣。

幾人爭執的同時,陸民浩心思卻都集中在了桌上的信紙和手鐲上。

他是認得的,那天分開的時候,關亦瀟手上就是帶著這個手鐲。而信上的內容,他不敢深想,一個女孩子被綁架會遭遇什麼可怕的事情。想起那天跟關亦瀟分別時,她臉上的天真笑容,他就對自己充滿了憎恨,覺得就是因為沒能堅持送她回家,才會讓她出事。

而且,要是真如關玄英說的,是因為自己而給關亦瀟帶來的災難,是他的仇家複仇,那他真是死一萬次都不足以彌補。

想到這,他身體微顫,緊握的拳頭隨著情緒打在了桌子上,‘砰’的一聲引回了眾人的注意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