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汪馨的一句話, 祝時文從昨天下午開始積攢的情緒瞬間膨脹到一個極點,但她仍極力表現得和平常一樣。
唯獨就是不說話, 隻低頭吃。
汪馨後知後覺地發現了桌上的不對勁,瞥見陸千延和祝時文兩人都麵無表情地吃著碗裏的東西,她有些委屈地看向了丈夫。
譚秉文安撫地拍了拍她的手, 然後故作輕鬆地對另外兩人笑著說:“你們怎麼都隻光顧著吃,一句話也都不說?難道午飯沒吃飽嗎?”話落, 他自顧自地笑著,試圖緩解飯桌上尷尬的氣氛。
祝時文這才抬起頭, 臉色的神情稍稍和緩了些。不過她隻淡淡地看了眼那對夫妻,繼而又重新垂下了眼眸, 默不作聲地用瓷勺舀著椰汁雞湯, 邊吹邊喝著。
夫妻倆的臉色有些尷尬,而汪馨就像快哭出來一般,她轉向了那個專注喝雞湯的人。
“對不起文文, 我不是故意說那話來膈應你們的,我隻是……”她口拙,自己也想不到隻是後麵該說什麼, 隻是了好幾回, 最後被旁邊的譚秉文接過了話:“她隻是覺得你和阿延很般配, 真心為你們開心。”
“我知道。”她終於抬起了頭, 看著她,不在意地笑了笑,“你們也吃啊, 這雞湯很鮮,味道不錯。”
說著,她還轉向陸千延,反常地對他揚起了笑容。
陸千延看著她毫無笑意的目光,抿了抿嘴,替她又盛了小半碗。
他見祝時文吃得差不多的時候,率先站了起來,對譚秉文夫妻倆說抱歉地說:
“我和文文待會兒還有事,得先走了。以後有機會再聚。”他轉過視線,她正好喝完了最後一口雞湯,放下了勺子,擦了擦嘴。
走之前他先招手叫來了服務生,不顧臉色微沉的譚秉文,直接刷卡把帳給結了。
“你們慢慢吃。”他對汪、譚夫妻倆點點頭,隨即跟上提前走開的祝時文,和她快步走出了餐廳。
兩人走出了餐廳,祝時文便不想再裝,在他伸手過來牽住她的那一秒,沒好氣地直接甩開了他的手,然後直直地往停車場走去。
陸千延看著她的背影,略有些無奈地苦笑著,隨即加緊了腳步,走在她的身側。
她冷著臉,坐進了車內。
等了會兒,沒見他進來,一轉頭,便發現他站在車前,目光似乎望向了遠處,手指卻捏著一根燃著的煙,他並不去吸,隻是任它燃著。
他從沒在她麵前吸過煙,甚至連煙和打火機都沒讓她看見過,她也就理所當然地以為他是不吸煙的。
她靜靜地看著那根煙燃到了頭,他先是低頭看了看短短的一截煙,隨即又抬頭四處張望,最後快步走到幾米之外的垃圾桶前,丟在了上麵的滅煙石子裏。
不知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他沾上了那股味道,他身上帶著一股極淡的煙味,坐進了車子。
她略一皺眉,轉過頭看著他。
他注意到她的臉色,隨即開口道:“抱歉,我去外麵站一會兒。”
見他打開了車門,真要走,她拉住了他的手臂:“不用。”
陸千延關上了車門。
兩人就這麼幹坐著,他沒啟動車子,她也沒開口主動說話。
她聽到陸千延微微地歎了口氣。
“我突然覺得挺沒意思的,我現在是不是連生氣的權力都沒了?“她忽地輕笑著看著他,“不然顯得我這人特小氣,特不懂事,竟然要和一個去世的人計較,是不是?”
陸千延握住了她的手,她動了動,沒掙脫出來。
“我知道你心裏不開心,但我不清楚你心裏的想法,有什麼話現在一並說出來。”
她看著他的臉,突然有些說不出口,心裏瞬間湧起了滿滿的委屈,眼淚也迅速地占滿了眼眶,她驀地撇過了頭。
她吸了吸鼻子,把那股淚意使勁地憋了進去。
然後才坐正身體,看向了車前,停車場裏時不時會有人走動經過,一家三口,抑或是情侶朋友,沒有人注意到他們車裏的情況。
各人都有各自的生活。
他突然伸出手,扳過了她的身體麵向他,然後用指腹輕輕地抹去從眼眶裏掉出來的淚。
“誰願意翻你那些陳年舊事膈應自己啊?還不是因為你還有你的朋友們,這兩天在我麵前提醒著我,你的這段感情史。在你的現女友麵前說你前女友的事,這不是在搞笑嗎?”
她愈加地生氣,說著拍掉了他的手。
他張開了嘴,卻又很快合上,還是沒能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