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手術的過程中,是通靈一直靜守一旁,為我源源不斷的輸送血液。
思忖至此,愧疚至極。
“看來該讓他回去了……”默先生說。
“沒錯,否則他熬不過今晚。”
“等等……你們在說些什麼!快點想辦法救他,不然你們還想送他回哪裏?”我激動道。
“當然是回到本應該待的地方!”說著,默先生順勢拽住我的食指,指端輕點,針紮般的疼痛過後,一滴血液浮在指尖。順勢拉著我的手在那道無形的屏障上劃了一下,血液在氣流屏障上停留不過兩秒,這道屏障盡數消散了。
接下來那一幕,讓我瞠目結舌。
通靈的身體化作一段白綢絲緞,在我身周繞了兩圈,徑直縮小變成一根細小的蠶絲,鑽進我右手掌心的紋路裏。
當時,我整個人可以說是呆若木雞!
試想,換作是誰,躺在眼前的大活人變成一根細小的蠶絲線鑽進手心裏,簡直是天方夜譚。
偏巧這天方夜譚,就發生在我的身上!
“這……”惶然間,竟不知如何問。
“他本就是你,你本就是他。”默先生如此解釋道。
“現在不是解釋的時候,靈符呢?”找醫生神色緊張問道。
“在這。”
聽李橫描述時,我不過以為那就是一張破舊的黃紙罷了。真正看到那一刻才明白,這張符紙果真非比尋常。
符紙通體泛黃,上麵的符文像是用血書寫而成的,血液在紙上幹涸了會褪變成暗紅色。
這張卻截然不同,經年的符文像是剛剛書寫完畢,血跡都還濕漉漉的,仿佛伸手一抹,便會暈染了黃符。
怎樣的血液,能夠幾十年不幹?
這讓我不敢繼續揣測下去,不知是我敏感多疑還是怎的,總覺得有種不祥的預感,仿佛身邊蟄伏著什麼,正在黑暗之中監視著我們的一舉一動。
“你本就是需要我的眼睛,來看清楚普通肉眼看不見的真相,對嗎?”我並非是在詢問他,當這句話脫口而出的時候,我早已確定他是需要的。
“可是你的身體無法負荷兩個千死鬼的記憶!”趙醫生先一步說。
“你在擔心什麼?我不會死,如果他們要我死,便不會給我他們的碎片記憶,所以我斷定他們需要我活著,並且看到他們生前最後一幕的真相。”我如此斷言道。
其實對於自己認知的揣測,我也很迷茫,但我知道我別無選擇。
上次身處於凶鬼陣法之中,我完全依靠著默先生與通靈才勉強保住了性命,到如今甚至連到底是誰擺了我一道都無從知曉。這種對自己生命都無從掌控的挫敗感,簡直讓人深惡痛絕。
我需要主動出擊,不能再被動的等待。
“有什麼辦法可以讓我將兩個人的記憶一次性全部看完?”
“忘川靈符,隻有一晚的時間,等你看完記憶的時候恐怕天都亮了。”默先生看著我,“你確定要這樣做?”他向來靜謐如水的眼神中閃過一絲波瀾,轉瞬即逝,讓人再捕捉不到一絲痕跡。
深吸一口氣。
“我確定,你是否有辦法讓我立即進入夢中,不被打擾?”我詢問道。
“可以,但是我要告訴你的是,千死鬼的夢境亦真亦假,切不可全然當做夢境!如有不能承受的時候,咬破自己的手指,我會立刻將你從夢魘中拉出來!”默先生囑咐道。
“我知道了,開始吧。”
我們都知道,即便今夜借助忘川靈符的作用驅散了我身體裏的兩個千死鬼,但對這件離奇案件以及凶鬼陣所經曆的一切來說毫無意義。
重新尋找答案和冒險一試對我來說並無二致。
一個已經沒有過去記憶的人,隻想把當下的重重疑團解開。
這便是對於如今的我,存在的意義。
淩晨12點29分。
我平靜的躺在床上,默先生伸出手懸空在我頭頂,掌心散出一縷縷黑色的煙霧,鑽進我的眼睛和耳朵裏。
有一點癢,有一點痛。
但這種感覺卻無比熟悉,仿佛這個動作在過去的歲月中亙古不變的一直重複著。
並不知道這一縷縷黑煙是些什麼東西,卻分外的安心。
感覺到腦子昏昏沉沉,眼皮越發沉重了,仿佛屬於自己的感官被剝奪了一般,所有的知覺變成絲線被不知名的力量從身體裏抽離出去。
知覺再回到身體裏時,我早已身處於病房之外的場景。
漆黑的夜,星點火光亮起,深吸一口氣,喉嚨湧進一股煙霧,舒暢。
煙夾在指端,煙灰不知不覺長出一大截,輕搖下車窗,彈掉煙灰。
“你想怎麼個談法?”
我聽到沙啞卻富有磁性的聲音從自己的喉嚨裏發出聲來,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