辜梵將手中還泛著熱氣的粥遞到葉芷手邊,道,“你現在還是吃些東西吧,再這樣下去,你的身體很快就會受不住的。”
葉芷接過辜梵手中的甜粥,緩緩的站起身,拿起勺子輕輕攪拌而來兩下,那勺子剛到唇邊,葉芷胃中便開始翻滾起來,之後就開始俯身在水潭旁邊幹嘔。
辜梵看著葉芷,走到她身邊輕輕的給她拍了下後背,“難受麼?”
葉芷咬了咬唇,等了半天方才緩過來,最後隻好勉強回答道,“還好。”
在孕期,這是很正常的事情。
辜梵一邊輕輕給葉芷拍著後背,一邊問道,“幾個月了?”
葉芷雙手搭在自己小腹上,回答道,“四個月了。”
辜梵一雙眸子跳了跳,朝著洞口看了看,正欲說話之時,卻又聽到了洞口那邊傳來了一陣腳步聲,聲音不大不小,卻讓辜梵打了一個寒顫。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疏影。
疏影一手拿了一個小小的藥箱,隻見他足尖輕點,輕輕越過水潭,隻見他衣衫輕輕一動,水潭中隻泛起了幾絲波紋,就已經來到了葉芷和辜梵麵前。
葉芷輕輕後退了兩步,和疏影保持距離,然後淡淡的叫了聲,“師父。”
眼前的兩人雖然還是師徒,但是這師徒之間,還是有了隔閡。
疏影倒是不介意,將手中的兩個藥箱放到沐雲衣的石床旁邊,“你們先出去吧,我要在這裏給他治療,他醒來之後便不會再記得你,待他傷勢好了之後,你就要與我一同回到鬼穀,將他給忘了!”
葉芷有些不舍的看著躺在石床上的沐雲衣,最後也隻得說了一句,“是。”
隻要能救沐雲衣,無論讓她如何,她都會答應,她什麼都會答應。
因為躺在石床上性命攸關的人,是沐雲衣,是她的夫君!
再次看了沐雲衣一眼,葉芷也隻得跟著辜梵離開了石洞。
剛走出石洞,葉芷便覺得強烈的陽光刺進了眼睛裏,竟然像是針紮一般的痛。
辜梵上前兩步,將手指蒙在了葉芷眼睛前,道,“先不要睜開眼睛,待到眼睛適應了再睜開,這樣對眼睛的傷害能減少一些。
葉芷輕輕閉上眼睛,眼前雖然還是有光,但是那光隻是在眼眉處輕輕流連著,“你對我如此好,是因為我母親的緣故麼?”
辜梵凝眉,“為何這樣認為?”
葉芷輕笑,笑意掠近愁腸,“我也不知道,或許隻是一種感覺。”
說著,葉芷再次輕笑了一聲,“也許是我感覺錯了。”
因為從疏影身上葉芷便已經得知,這些長生不老的人,每一個人的性子都不是那麼好的,也不是那麼久容易接近的,他們活的時間長了,麵對的事情也多了,所以每個人都像是一塊冰,讓人感受不到半分溫暖。
辜梵看著葉芷的側臉,微微啟唇,道,“有些事情,並不如你想的那麼複雜。”
明明不是那麼複雜的東西,卻不是一般人能想得通的。
葉芷是聰明人,但麵對疏影,她經曆的,還是太少了些。
……
出了石洞之後,葉芷自顧自的提了一壺酒,朝著竹林深處走出。
路悠悠,竹幽幽。
走了很遠,葉芷終於在一座新墳前停了下來。
半蹲下身子,葉芷將手中酒杯一字排開,拿起酒壺將杯子裏麵裝滿,“小顏,你現在,心中是不是會恨呢?”
孤墳犖犖,微風吹拂著竹枝,竹葉輕輕晃動著,發出颯颯的聲音,猶如一個人在自己耳邊喃喃細語。
葉芷看著眼前的孤墳,道,“你那麼喜歡熱鬧的一個人,現在一個人會不會很孤獨?”
一座墳塋自然不會說話,葉芷的話自言自語無人回答。
葉芷伸手,將一杯酒緩緩的倒在地上,“我現在不能喝酒,就不陪你了,或許,以後我就很少才能來這裏了。”
說著,葉芷又端起另一個酒杯,稍微傾了下酒杯,裏麵醇香濃鬱的酒液便傾瀉了出來,與地上還算是青翠的竹葉相遇,又糾纏出另外一種香味出來。
手中的酒液剛傾瀉出來,葉芷便覺得背後多出來一個人的身影,不用回眸去看,葉芷也知道這個人是誰。
江蘺伸手,去握著葉芷正在倒酒杯的手,輕聲道,“師父……”
葉芷手上的動作頓了下,但並未回頭去看,隻是道,“阿蘺,你也來陪小顏喝一杯吧,算是送他最後一程。”
江蘺抿了抿唇,輕輕的點了點頭,接過了葉芷手中的酒杯,淺淺的喝了一口,“師父,你不要太難過了,身體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