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中的凝滯冷淡頓時被衝散了不少。
顧小敏說道：“選擇權在你，你不想說，我不逼你。”
“然後你去問項佑嗎？”賀霆驍按了按酸脹的太陽穴，啞聲道：“與其讓他來告訴你，不如我自己坦白。”
她的心跳開始加速，放在膝蓋的手慢慢的收緊。
也許很傻。
但這是她的選擇。
聽這個人說的，就夠了。
“我曾跟你說，我結過兩次婚，那時，我就等著你問我。我便可以順理成章的告訴你，我是個多爛、多惡心的男人。”
顧小敏的心像是被針紮了一下，皺眉道：“至少我認識的賀霆驍，不是這樣的。”
賀霆驍搖搖頭，眼中滿是蒼涼、頹然，和深深的自我厭棄。
“我拐了個好女孩私奔，卻沒有好好珍惜，我冷落她，出軌，甚至她得了絕症，我還雪上加霜的傷害她。”
“你想象不到我的惡。當她跟我說自己生病的時候，我要她去找醫生，別跟我說。當她跟我坦白自己得了絕症的時候，我的第一反應是她編的。”
“項佑是她的主治醫生，給了她很多幫助，比我這個丈夫給的多得多，就連最後的那段路，都是項佑送她走的。而我，愚不可及，讓她傷上加傷。”
顧小敏有些怔怔，心口卻不可抑止的泛起了真切的疼痛。
心疼那個素未謀麵的女人，也心疼沒有後悔藥的男人。
她知道，賀霆驍的所作所為真的很渣，可誰讓她身在局中……
就如她剛才說的，顧小敏認識的賀霆驍，有些冷漠，有些自大，但他也是溫暖的，遷就的。
“為什麼第一次見麵，你會把我認錯？我們長得不像吧？”
顧小敏乘勢問出自己早就想知道的問題。
賀霆驍低啞道：“可能是，醉了吧。”
“我跟她長得不像，是嗎？”
“是。”
“你說過，我隻需要做我自己，我就是我，是嗎？”
“是。”
顧小敏笑彎了眼，在夜色和霓虹的映照下，彷如千樹萬樹梨花開。
賀霆驍的心跳驟然提速，似乎一下子想通了什麼。
之所以害怕，是因為他對顧小敏的情愫，夾雜著真實心動嗎？
她的笑，代表著什麼？
顧小敏拍了拍自己身邊的位置，這次賀霆驍動作很快，幾步走過去，跟她坐到一起。
高大的身軀還有些許僵硬，眼睛微微垂下，看著打鬧的貓狗。
一隻手攬上他的胳膊，接著毛茸茸的頭也靠了過來，頭頂紮了個小辮兒，弄得他肩窩有點癢，一路癢到了心窩裏。
賀霆驍的身體漸漸鬆弛下來，手指像是慢動作，一點點的，握緊顧小敏的手，十指相扣。
長相如何像梁安寧的女人都不行，隻有她，讓他凍僵的心髒和凝固的血液重新活絡起來。
“我還會在項總的公司工作。”
“嗯。”
“不要幹涉我。”
“嗯。”
“不要無理取鬧。”
賀霆驍哀歎，這個詞竟跟自己掛鉤了……
隔日，顧小敏準時來到公司，像是從沒在徐老的壽宴上見過項佑，如常的打著招呼。
項佑將她叫到辦公室，關上門直接就是一句：“你到底是怎麼想的？”
“什麼怎麼想的？”
“他還沒跟你說吧？嗬嗬，我就知道，他……”
“他說了。”
項佑一愣，就聽到顧小敏三言兩語複述了下，問他：“沒什麼出入吧？”
“賀霆驍對自己的定義倒是精準。”項佑嗤笑，眼中又浮現幾分不可置信：“你還要跟他在一起？”
“我想我沒必要跟項總交代自己的私生活。”顧小敏知道項佑是為了她好，但她已經做出了選擇，就不得不強硬點了：“項總昨晚還說自己公私分明，希望您能把賀霆驍隔絕在公事以外。”
項佑氣極反笑，這操蛋的世界！
“顧小敏，你會後悔的。”
似詛咒的話語讓顧小敏心裏有些不舒服，也不再跟他辯駁，咬了咬唇，說道：“項總，如果沒別的事……”
“有事。”項佑從抽屜裏拿出一個本子，“啪”地砸到桌上，“昨天不是跟你說過麼，看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