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又怎麼讓他回來,明明她知道她給不了他想要的那些……她以為他出去走走會快樂一點,會好受一點,可她怎麼都想不到,他竟會感染到這樣的病……
“竟行,我不想他死,我想他長命百歲的活著……”
“會的,他還這麼年輕,他還沒有結婚生子,他會活到一百歲的……”
“我不求他活到一百歲,哪怕隻活五十歲……”掌珠盯著出口處,怔怔的說著,她對埃博拉有所耳聞,知曉它的可怕,她已然不奢望有奇跡出現,讓鳳池能活到頭發花白,她隻希望,他至少能把人生的路走到一半。
“會的,據我所知,咱們國家的疫苗研製已經快成功了,既然疫苗能研製出來,那麼治愈埃博拉的藥物也指日可待,珠兒放心,上天並非不開眼,他這樣的人,老天爺也不忍心收走他。”
掌珠知道他說這些話是為了安慰她,可或許是他說話的語調和神色中那篤定的意味太濃厚,她不由自主就被安撫了情緒。
是啊,這世上沒有任何事是絕對的,也許是她想的太悲觀了……
翹首盼著的那個人,在黎明時分終究是出現在了他們的視線中。
他得以回到香港,其實頗費了很多的周折,但鑒於他在非洲的民間誌願者身份,又因為是救人受傷方才意外感染的埃博拉,大使館爭取了很長時間,與香港這邊溝通了無數次,甚至自費租用了飛機,由醫護人員全程陪同,做足了隔離準備,才得以完成他最後的心願。
之前種種微薄的希冀,仿佛攥在手心裏搖搖欲墜的那些奢求,到見到他那一刻,終究還是化作了虛空一片。
安靜了那麼久的渠家宅子,忽然有了最後的喧囂。
守著宅子的那些渠家舊人之中,無聲的啜泣漸漸練成一片。
宅子裏辟出一間小小獨立的房子,隨行的醫護人員做了嚴格的消毒之後,鳳池就被安置在那簡陋的房間中。
掌珠因著身孕的緣故,原本眾人都不肯答應她去見渠鳳池最後一麵,可她執意不肯,隻是搖頭落淚。
最後還是傅竟行開了口,要她穿了兩層隔離服,從頭到腳,甚至手指尖頭發絲都嚴密的防護起來,而他也收拾妥當,陪她進去。
那時是十月底的天氣,還有一周就是她和傅竟行的婚期。
渠家宅子裏那一片偌大的荷塘,荷花早已凋零了,荷葉也枯萎了,可宅子裏那些果樹,卻依舊枝繁葉茂,碩果累累。
或許是回光返照,也或許是因為回到了家中,他睜開了眼,甚至,還與掌珠說了幾句話。
他的眼睛整個變成了紅色,而因為免疫係統的全麵破壞,人體微小血管破裂,從而導致他的耳朵,鼻子和嘴角都在向外滲血,掌珠看到他唇角幹涸的血漬,還有露出來的手臂上,皮下層出現了一個一個的大血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