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是在正屋屋簷下磨的磨，旁邊是棲多才的屋子。
棲多才的屋子方位最好，坐北朝南，淡淡的陽光能灑進屋裏去。
棲多才一般都坐在屋裏埋頭看書，很少出門。
然王氏就喜歡看到棲多才這樣。
隔一會兒就要過去給他端茶送水，噓寒問暖。
王氏欣然以為，當娘的伺候做秀才的兒子，替他節省時間來讀書，那是天經地義。
她恨不得幫他穿衣吃飯得了。
讀書人，將來中了舉，就是皇上跟前的紅人了，遲早都是衣來伸手飯來張口。
如今早點養出大戶人家的氣度，將來也不至於輸在起跑線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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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舊的石磨磨在黃豆上，發出嗚嗚的聲響。
節奏沉沉，磨出來的黃豆汁正緩緩地從石磨裏流出來。
屋裏的棲多才才追完了一本話本子，心裏正空虛地厲害。
話本子是上次趕集他去城裏買回來的，一共買了五本。
他日以繼夜地看啊看，連晚上都挑著油燈裹著被子，坐床上看到半夜。
王氏每次來給他送點心的時候，看他讀書那麼專心，都怕他把眼睛熬壞了，一個勁地叮囑他不要太用功了，白天學也來得及……
終於，棲多才十分用功地把書都看完了。
這會兒也沒有什麼好看的書打發時間，想著自己該好好讀書了，便去拿了一本去年買的但是還沒拆封的《周易》來看。
結果看了沒兩頁，就有點看不進去了。
同樣都是寫滿字的書，看的感覺就不一樣。
看話本子是享受，是體驗，裏麵華麗淫豔的文字令人難忘，回味無窮。
但是一看起正兒八經的聖人書，他就跟戴了緊箍咒似的。
頭疼，一個字都看不進去。
加上外頭磨豆腐的聲音跟蚊子一樣，翁嗡嗡的吵死了，他就更沒心情看了。
正好王氏給他倒了一杯濃茶來，“兒子啊，來，先把這杯鐵觀音喝了，聽說這茶葉提神呢，娘特意上街給你買的好茶葉。”
“我不想喝，拿走。”
棲多才煩躁地抓了抓腦袋，隨手就把手裏的《周易》給丟到一邊了。
王氏看的心疼死了，忙不迭地過去幫他收好書本，“兒子啊，你讀書可千萬別耍脾氣，不想看書了就躺下來睡一覺，待會再看就好了。”
棲多才歎了一口氣，“娘，明天我要去鎮上買書。”
“你又要買什麼書看呀？”王氏笑容可掬地問，沒有半點不高興。
王氏記得上次趕集老三才去城裏的書局買了好幾本書，那些書包裝精致，但是價錢貴。
那些書買下來，花了她四隻野雞的價錢。
還有上上次趕集，也買了好幾本……
她家老三看書太用功，時不時就要往家裏添書。
她為此還特意給棲多才訂製了一個放書的書架。
如今這書架都滿滿當當的，一眼望過去跟那專門賣書的書局也沒兩樣了。
老三喜歡看書是好事，將來考舉人絕對有望，就是……這書錢真不便宜啊。
棲多才無語地看了王氏一眼，“說了你也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