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沛最近都有點怪怪的,跟丟了魂一樣。”桂圓小聲說。

棲多才一臉好奇,“我不在家的時候,家裏出啥事了?”

“沒出啥事啊,都挺好的,大家都為著水沛的事忙得很。”

“哦,那也許是水沛自己有什麼心事吧。

反正跟咱們無關就成,她怎樣,我們也管不著。”

“……娘這幾天,天天帶水沛上街挑首飾呢,她還打了一整套純金的頭麵,金鳳冠金簪都有……”桂圓羨慕地道,“說是陪嫁不能輕了,免得讓男方家看不起。”

可是桂圓看過那些陪嫁後,隻想說就算陪嫁不能輕,也不能那麼厚重吧,別把李家給嚇壞了。

不過就是莊稼人而已,嫁個閨女還嫁出了有錢人的排場。

村裏沒誰家是這麼著嫁閨女的,王氏怕是把家底都掏出來了吧,真是不知道多偏心呢。

“我娘哪來那麼多錢……”棲多才卻是捕捉到了重點,疑惑道。

縱然他娘節儉,辛辛苦苦攢了這麼多年的錢,可是也不至於……不至於這麼土豪吧……

當初他上京趕考的盤纏還是賣這賣那,家裏東拚西湊湊出來的呢。

桂圓搖搖頭,“你都不知道,那我就更不知道了,娘平時的錢都自己攥在手裏的。”

不過她一直覺得,這應該是王氏的老本。

畢竟那些金貴頭麵折算成銀子,真是不便宜哪……就棲家這樣的莊戶人家,哪來的銀子擺闊綽。

王氏攢了一輩子的老本,這下可都給棲水沛了,以後家裏開支怎麼辦喲。

作為兒媳婦的桂圓,看到婆婆這樣偏心,心裏總有些不舒服。

可是大嫂二嫂她們都沒意見,她又怎麼好表達自己的不滿呢。

……

棲水沛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大晚上的對鏡梳妝。

她給自己挽發,插上了金釵金簪,戴上了鳳冠,還有她的金耳環,金手鐲……

冬天的江城天氣幹燥,沒怎麼長痘了,她的皮膚狀態是比以前好了不少。

長期上妝卻不知保養的她,如今為了掩飾那坑坑窪窪的糙臉,敷了厚厚的一層白粉。

嘴唇塗地紅紅的,從銅鏡裏看來,唇紅臉白,兩個顏色的極端,在幽魅的夜裏,看得人瘮得慌。

穿戴了一身昂貴配飾的她,癡癡地望著鏡子裏那個臉部肥圓的姑娘。

腦海裏閃過那個人瘦削的身影,飛花逐月般,真實的,虛幻的……一幕幕一閃而過,剪影樣的破碎,怎麼也抓不住。

那些……都是她十多年來,藏在心底最珍貴的美好了。

最美的,也最不能宣之於口的。

忽而,她鼻子一酸,趴在桌子上嚎啕大哭起來。

她要成親了,新郎卻是她毫不在乎的人。

他不給她買首飾,她沒有和他翻臉。因為不要緊,她相信自己總會有的。

所以她一個勁地問王氏索要在他那裏得不到的東西,以此填補內心的空缺。

王氏疼她,愛她,竭盡所能給了她一切,讓她感受到無微不至的母愛。

她覺得很幸福,但是心裏總有一角空蕩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