棲行雲噗地一笑,坦白道,“說實話,我一直以為你大姐的日子過得還算湊合。”
遲子魚聳了聳肩,“你今天也看到了,過的其實挺委屈的。
可憐她還要在我們麵前使勁誇她丈夫和婆婆,生怕我們說他們什麼壞話。”
所以說,遲子薑這人看著油滑強勢,其實她在家裏的地位太卑微了,卑微到對最親近的人諂媚討好。
某樣東西越是去炫耀,說明這個人越是缺少,隻能通過炫耀去填補表麵的空缺。
而遲子薑種種炫耀行為,也恰恰說明,她極度缺乏來自家人的關心和尊重。
一直以來,蘇氏都是看不起遲子薑的,不僅僅因為她鄉下人的貧窮出身,還因為她永遠毫無骨氣的諂媚。
蘇氏看待遲子薑,就好比一個高高在上的主家,看待自己手下的人。
階級關係分明。
這個兒媳婦當好了,把家裏都打點好了,蘇氏就樂意高看遲子薑一眼。
但一旦她出半點差池,就全部都是遲子薑一個人的問題,遲子薑必須負擔全責,遭受大家指責。
明眼人看在眼裏,都替遲子薑覺得委屈,倒是遲子薑自己樂在其中。
多麼悲哀而又不自知的女人……
遲子魚替這樣的大姐感到悲憫,“這些年來,大姐也不容易。
為了向她婆婆證明,她配得上謝家的門第,她沒少吃苦頭。”
他們家的雜貨鋪,光靠謝紓一個人是經營不起來的,遲子薑沒少出錢出力過。
一開始籌謀開店的時候,謝家經費緊張,遲子薑就從遲真和薑氏那裏坑蒙了不少銀子入股。
雜貨鋪開張初始,名聲不夠,來的客人少,是遲子薑磨著嘴皮子到處吆喝,到處宣傳,這才招來了些客人。
遲子薑嘴甜會說話,籠絡了很多客人的心思。
“所以說啊,這嫁娶呢,還是要講究門當戶對的才好。”最後,遲子魚感慨地作出總結。
她覺得人要有自知之明,麻雀變鳳凰的事不是沒有,但若自己的能耐配不上那樣的高枝,其中心酸也未可知。
“如果當初我大姐沒有想方設法地擠進謝家大門,而是選擇一個旗鼓相當的莊戶人家,好好努力,好好奮鬥。
一樣能過上理想的好日子,甚至,要比現在要幸福多了。”
其實,謝家根本就算不上高門,不過就比遲家好了那麼一丟丟罷了。
他們家,除了父輩發達過,有過一段讓人稱羨的神仙日子,後來家道中落,謝家就被打回原型。
蘇氏總是懷念,當年她在謝家當少夫人時,指揮一大堆丫鬟小廝,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優渥日子。
才多少年過去,丈夫離世,家底無存,再不複當年風光,他們家,也就處於城區百姓基本的生活水平。
但她骨子裏那顆高貴驕傲的心是一直都在的,永不磨滅。
她固執地以為,她們謝家就是比遲家高一等,永永遠遠,都是遲家高攀不上她家。
所以,遲子薑永遠都不可能是她中意的兒媳婦。
“你很在乎門第之見?”遲子魚猶自感慨著,棲行雲忽然挑著眉頭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