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再觀望戰局,紙片人老頭回頭對林庚吼了一句:“還不快走?他說的隻有一劍之力,不是說他自己,而是他的劍隻能用一次了!”
林庚滿麵疑惑,但未多加猶豫,轉身就跑了出去。
我不知道紙片人老頭為什麼臨陣倒戈,但見林庚逃竄,便提劍想要去追,卻又被紙片人老頭阻攔了去路。
“小道友,你現今也不可去追他!”
我眼睜睜看著紙片人老頭周身火焰繚繞,疑聲道:“這也是尹天的意思?”
紙片人老頭微微頷首,算是承認了。
這時候寧寅也開口問他:“為何?”
紙片人老頭向他低首行禮,沒有直接回答:“原以為晚輩這副紙紮的身子,一劍之下必然成為灰燼,不曾想居然還殘留了下來。能將這一劍留到八百年後不易,但臨時還能收劍,更為艱難,前輩果然無愧‘小天師’之名!”
寧寅隨手將殘劍丟棄,銅錢散落滿地,還是那兩個字:“為何?”
紙片人老頭不再兜圈子,雖然還是語調恭敬,但又有些譏諷的意味:“九百年前,前輩已經失敗過一次。就算剛才那一劍出了,也僅是滅殺了它奪來的那副肉身,至多,滅殺一隻山魈而已。”
他這話有些複雜,我一時陷入深思。
寧寅悵然歎息:“於根源上說,我確實是失敗了。但尹師兄何在?他不出世,何人能滅山鬼?”
“他能!”紙片人老頭突然看向了我:“寧前輩於九百年前,斬殺的不過隻是一隻山魈。而山鬼化生山間萬物,隻是機緣巧合,隨同山魈一起,被前輩鎮壓於此。此為鎮地,也為囚牢。前輩若剛才斬殺了山魈,也隻能再護持百年安寧,但再往後,就真的不好收拾了。”
寧寅開始有些慍怒:“吾鎮守九百年,難道尹師兄都還不願出手嗎?他到底,在謀劃些什麼?”
紙片人老頭恭恭敬敬的解釋:“尹天師可斬山魈,也能克山鬼。但山鬼一族,雖然血脈日漸稀薄,但如今存世後裔已然難以計數。甚至於,很多山鬼一族的人,都已經與常人無異,數代之中才出一個稀薄血脈覺醒之人。就這般殺下去,與濫殺無異,何時才能徹底覆滅這一族?”
默默聆聽了一陣,我有了些大概的了解。
山魈,似乎還不是真正的山鬼,或者說隻是山鬼的一部分。
真正的山鬼,應該和山鬼一族的血脈,以及信仰有關,隻要這一族還有人在世,山鬼就不會真正死去。
寧寅也跟著將視線轉移到我身上,將信將疑:“他?為何人?”
紙片人老頭快速回答:“應劫之人!尹天師之於山鬼,之於東西兩山,已不缺修為。缺的,隻是那一份氣運與因果。”
寧寅這次回憶了許久,才再次開口,但依然是半信半疑的神色。
“據當日尹師兄所說,鏟平東西兩山,缺的就是這份因果。但這也是聽那個黑袍人所言吧?他的話,真正可信嗎?不僅是來曆不明,就說現在這把劍,居然成了這副模樣,這就是尹師兄千年來的成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