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因為你還沒有見識到現實的殘酷,沒有經曆過背負整個家族的沉重枷鎖,沒有任何看人臉色行事舉步維艱的辛酸回憶,校園裏能有的煩惱最大不過是考試沒及格,或者是和好朋友吵架互不相讓這種小事吧。
雖然如今已然超脫物外,回憶起當年家族的種種艱難,他仍是擺脫不了那種沉重的負罪感。
然而心中縱有千言萬語,他還是簡簡單單地說了一句話:“你說得對。”
寄蜉蝣之天地,渺滄海之一粟。
沒有經曆過這一切的人,縱然給她講千遍道理,也是說不通的。
然而瓔珞聞言卻沒有開懷,她沉默了一會兒,最後說道:“其實你說的意思,我能明白,但是,我覺得我做不到,我不是這樣的人。”
誰都不是生來這樣的。
“恩,你不用學會這些,我會保護你的。”
謝道之柔聲道,輕輕地抱了抱她。
兩人經過了一處廢墟,月色正西沉,星光比平時更為明亮。
“冷嗎?”
“還好,你不是修火係的嗎?你也會冷嗎?”
瓔珞笑道,伸手探入他懷中,作勢要摸他心口的溫度。
謝道之順勢帶著她的手,放在了自己的心上。
她的臉微微地紅了,抽回了自己的手,輕聲道:“發生太多事了……我還記得好早以前有一次,你二話不說就脫衣服,給我嚇壞了都。”
“恩,其實後來想想,就算要給你看照天印,我也未必一定要脫衣服,大概那時候我就是單純想讓你看看我的胸肌。”
他,他是在開玩笑?
瓔珞愣了一下才回過味兒來,忍不住嗔道:“臭流氓!”
“如果有舉行冷笑話大賽的話,我覺得我有希望奪魁。”
謝道之輕笑。
“哎你不要這麼說話好哇,一點都不像你。”
“那我應該是怎樣的?”
“恩……高冷,不苟言笑,冰山美人那種。”
其實這形容還是挺貼切的,從前別人也是這麼說他的。
不過他最近的話似乎是越來越多了,不為什麼,隻是在她身邊他就特別願意說話,從前他不屑的那些與人嘮叨的廢話,樸實直白到離譜的人心解析,甚至……冷笑話,他都願意不厭其煩地和她說。
似乎他也成了那些酷愛八卦的中年婦女,一天沒事就喜歡說話,而且說話的目的也根本完全沒有,想到哪兒說到哪兒,根本說話本身就是一種樂趣。
天哪,他竟然變成這樣的人了?
想到這裏,謝道之自己都驚了。
“好,我決定從現在開始,做回我的冰山美人。”
他正色道。
“哈哈哈,我不信。”
“……”
“冰山美人不能笑的,你在笑!”
“胡說,我沒笑!”
“你眼睛在笑,你嘴角是彎的,你耳朵也在笑!”
“胡說,你怎麼看出我耳朵在笑的!”
“你的耳朵豎起來了,就是那種因為忍不住笑所以才豎起來的!”
謝道之作勢要擰她的鼻子,她轉身就逃,差點撞在一根柱子上。
“小心!”
他連忙拉住她,順手把她拉進了自己的懷裏。
這樣美的星光,全都落在了她的眼中,從前在他懷裏十分乖巧的小女孩,現在看來眉梢眼角無處不風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