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出身,相貌和真定王妃酷似……”
劉秀喃喃道,眯起了眼睛。
陰陸居然答應讓一個奴婢做自己嫡長子的正妻,這已經是夠有違常理的了,而陰家主母鄧氏居然引著自己去見那女子,陰陸知道她這麼做嗎?
他隱隱感覺到了這已經不再是陰家後宅的內鬥那麼簡單,一旦涉及到了真定王,關係就變得微妙起來。即便陰陸和鄧氏不和,他們也擺脫不開利益牽扯的關係,不能去考慮陰陸不知情的可能性,唯有將陰陸和鄧氏看做是一體的,才能猜到他們真正的目的。
更何況,真定王的客卿,那個裝神弄鬼的道士此時正在陰家,如果說他是帶著真定王的使命過來的,並且這使命就是陰陸和鄧氏聯手這麼做的原因,那一切是不是就能解釋得了了呢?
自己的處境已經十分不妙了,隻是,不論他再怎麼卑躬屈膝,再怎麼隱忍退避,都無法擺脫新帝劉玄的猜忌,若非天下未定,隻怕他早就和兄長一起,成為了新帝的刀下亡魂。
原以為南陽是安全的,至少新野是安全的,隻是現在看來,一切都存在變數,兄長不就是因為輕信了身邊的小人,這才無聲無息地被按上莫須有的罪名而殺死的嗎?
在南陽,如果失去了宗室的支持,他根本無法立足,這個道理,就連她都清楚,陰陸不可能不明白。
他能想到的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南陽宗室一派決定放棄他,以他的頭顱為禮物,向新帝投誠。
他必須立刻抉擇,離開南陽,離開新野,那就和逃亡無異,即便能夠苟活下來,也定然與天下無緣,兄長的殺身之禍也無法報仇雪恨。
但是,事實又已經擺在了眼前,陰陸聯合鄧氏設計他,不過是一個契機而已,就和兄長一樣,事實怎樣根本不重要,隻要有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理由,一個能解釋給天下人聽的理由,以陰氏為首的新野貴族和南陽宗族就能將他踩在腳下,將他當成是個無道小人送給新帝投誠。
她定然是什麼都不知道的。
他不能死,也不能逃避,他想要做什麼,能做什麼已經不重要了,生死也並非是男子最重要的東西,責任才是。
即便隻是為了她,他也不能像一頭喪家之犬一般灰溜溜地離開。
推開門,他往倒影樓方向走去。
明知道一路上都是陰陸的眼線,他也沒有猶豫,隻是,在玉蘭堂水榭中,他意外地遇到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見過武信候。”
美得如同女子一般豔麗的道士恭恭敬敬地給他請安,若是平日,他定然不會在意這些慣會討好主子的跳梁小醜,隻是方才想到的那些,關鍵就在真定王身上,而這個道士,一定知道真定王的態度。
“永安仙師有禮了,在下不過是戴罪之身,雖得今上垂憐,許了一個侯爵,也不過是南陽宗室中微末不足道的後輩而已,若非得了宗室中各位長輩,尤其是真定王的憐憫,也許文叔根本不能活著回到新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