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寺在普陀山上,那兒香客稀少,香火衰敗。
清雨瀝過的石階長出一層淺薄的青色苔蘚,鋪在石麵上光滑又生機盎然。
寺前有一棵參天油鬆,純粹的木質鬆香裹著泥濘的芳草香,是佛教聖地最虔誠的禱告。
門匾上提著蒼勁有力的“珈藍寺”三個字,但不知淋了多少風霜雨雪,匾額金漆剝落,黃牆斑駁。
門口兩個身著土黃衣袍的僧人在打掃院中落葉。“阿彌陀佛。”,其中一位僧人雙手合十,麵帶微笑。
“請問中持方丈是在這嗎?”氏顏停下步子,頓了頓才緩緩問道。
“師傅已不過問塵世多年,不知施主所為何事。”
聽見這位小僧人這樣說,她不禁也疑惑起來。究竟爹爹有何事瞞著她,那木盒裏又裝著什麼秘密。
“信女所往乃奉家父所托,將此信物交予中持方丈。”說著將那木盒展了出來。
“施主還是請回吧。”師傅已閉關修煉多年,他們這群弟子都沒能見到師傅,何況是這突然冒出來的女子。
這話他定是不能說與這女子聽的,見她不聽勸告,轉身將那柄由蘆葦製成的掃帚拾起重新掃拾那落葉。
“宮主。”霧沁看了一眼那僧人,蹙著眉,話語裏隱著不知所措。
“還請僧人通稟一聲,不然信女就在這不走了。”
許是沒想過她竟會耍起無奈,一張臉漲的通紅卻又說不出話來。
憋了半天一句話也未說,氏顏上前幾步,踏進了寺院。
那僧人將她攔在門口,又或許是顧忌到男女有別,伸出的手又收了回去。
“施主怎得就不聽貧僧的勸告,師傅是不會見你的。”
“我進去上香火,怎得不行嗎?”
還欲勸阻的話就這麼梗在喉間,不上不下,叫他忍不住咳出聲。
“走啊,還愣著幹嘛。”
霧沁忙不迭的跟上,宮主這一招高明啊,她怎得就沒想到,自己錘了錘自己的腦門。
院內的景色不比院外好上些許,稀落的幾個僧人在寺院裏打掃各地。
許是這兒香火太過衰敗,平日裏幾乎都沒有香客,突然見著她們便湧上幾分好奇。
“都幹活去,師傅不在也別想著偷懶。”
“請隨貧僧過來。”
那位僧人帶領著他們進入佛堂,上麵供著一座金樽大佛,神情肅穆。
香爐裏燒著一根香煙,已快燃盡,那一絲青色煙霧飄渺著滑過。斷續中,終是歸於寂滅。
房梁上垂落的幢幡飄擺不定,氏顏跪坐在那蒲團上,虔誠的上了一炷香。
疏於管理導致很多東西已經老舊,最終隻能斑駁在歲月的長河裏。
途經禪房,裏麵傳來娓娓經文講讀聲,步子也不覺放輕放緩。
“施主既已上過香火,便盡早下山去吧。”那領路僧人不合時宜的冒出這一句,叫她不禁在心中感慨這兒門庭寥落也許不是沒有蹤跡可尋。
“宮主,我們真的就這樣走了嗎?”她的語氣不禁帶著幾分懷疑,可是步子已經行至寺門。
“等一會兒。”
她抿著唇,見那僧人闔上院門,最後離開。
夜深人靜之時,寒風瑟瑟,刮得人臉生疼。寺院裏的燈火也隨之一盞一盞落下。
寺院裏,氏顏拉著霧沁直奔禪房。
今日借著上香火的契機,她已經將這個院落的每個大概方位都摸索出來了,參考那位僧人的話,她大概清楚在哪裏了。
院裏沒點燈火,一片黑暗,有個黑色身影朝她們走過來。
霧沁緊了緊握著氏顏的手,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那處。
人影越漸明顯,最終浮出水麵。那是一位老僧人,不知他半夜出來究竟有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