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苓,送客。”嶽雲歌說完,麵色冷淡地盯著嶽天河一行人。
“不,雲歌,歌兒,”嶽天河雙唇顫抖,心裏惱火,卻無法眼睜睜地看著嶽家崛起的機會在麵前放走。
他掙開下人的攙扶,還想好好地和這位一躍變成嶽將軍的侄女談談。
“老東西,帶上這群敗類,離開嶽宅,”雲苓持劍,攔住了他的去路,冷冰冰道。
“這裏是嶽家,你憑什麼攔我?”嶽天河臉一青,指著雲苓道。
話音剛落,那根手指已經飛起,在空中劃出一道血紅的線。
雲苓冷著臉,眼底殺意翻湧:“滾!”
“是,老夫這就帶他們走,”嶽天河疼得臉色蒼白,終於知道厲害,失望地看著表情漠然的嶽雲歌,心裏一時間悔恨如潮。
若是當年,沒有把他們驅逐出族就好了……想起之前自己擔心謝丞相清算這祖孫二人,為了徹底劃清界限,將長房在族譜上勾畫除去,如今要眼睜睜看著到手的富貴和名望飛走,還要把吃進去的再吐出來,這叫他怎麼能做到?
嶽天河麵色灰敗,帶著下人一步步走出老宅,黃昏餘暈落在那張國字臉上,像是潑了一層彩墨,映下了一縷縷晦暗之色。
伴隨著他的離開,老宅陷入了寂靜。
堂屋外麵,幾人各自站立,形色各異,許久都沒有開口。
楚軒往後縮了縮,抱著嶽雲歌的腿,抿緊小嘴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神懵懂。
嶽誌鏊看著重孫,心到底軟了下來,無聲歎了口氣,表情嚴肅地問道:“歌兒,你老實交代,立族的事你隻是隨口說說,還是真有這個打算?”
柳氏和老管家亦眼神灼灼地望著她,靜靜等她回答。
“我回京前,就有此打算了,”嶽雲歌目光平靜地道。
“可是,如今家裏根本沒錢,想要立族談何容易……”嶽誌鏊看著經曆風霜已經長大的孫女,語氣無力而羞愧。
尾大不掉,是所有世家的通病。
他活了一把年紀,又何嚐看不出來,曾經因軍功在京城站穩腳跟的嶽氏一族,在曆經數百年之更迭變換後,根子已經爛了,族人功利又自私,選出來的族長更是毫無本事,隻會窩裏橫、附庸權貴。
即便有人能大刀闊斧地整治,也毫無作用了。
可人活在世上,為的就是家國天下,首要的自是這個家族的“家”字。
沒有族,哪來的家?
“這些有我,不用您操心,”嶽雲歌微微一笑,道:“就算我們拿不出來,還有嶽天河他們。爹爹和哥哥用命換來的東西,不是他們想奪走就奪走的,如今該是完璧歸趙的時候了。”
“傻孫女,你有本事要,他們也得有那個本事還!”
嶽誌鏊搖了搖頭,無奈地看著她道:“你或許不知,三年前雲霄賭博,不僅輸了八萬兩,還把族裏的鋪子全部輸得幹幹淨淨。這三年來,族裏日子過得也很艱難。”
“是啊,”柳氏應和了一聲,小心地看了嶽雲歌一眼,眼底尚有幾分畏懼,她垂下頭低聲啐道:“嶽雲霄就是個爛賭鬼,那麼大的家業說敗就敗,忒不是個東西!”
也不知道羅氏今天哪來的臉,跟自己提那個狗東西,還說嶽雲霄在外立功當了將軍。
嗬,這下好了,不但將軍沒當成,連族裏老小的命都要搭進去了。
真是活該!
“所以,你還是別指望他們還錢了,”嶽誌鏊長歎了一口氣,“祖父不知道你跟天衣閣的掌櫃是什麼關係,讓她願意送你這麼多華貴的衣裳,但咱們嶽家人行事,講究問心無愧,你自己心裏得有一杆秤,不能總是占人家好處。”
嶽雲歌低頭看了楚軒一眼,失笑地揉了揉他的頭,沒想到這小家夥這麼快就跟祖父混熟了,連這都告訴了他老人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