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琮文驀地打了一個激靈，忙否認道，“哪，哪有的事！”
“本宮是大楚皇後，按祖宗法令，可協同天子統攝家國天下大事，你口中說的越權，是指什麼？”嶽雲歌彎眉上挑了三分。
“是我出言不慎。”柳琮文頭埋得低低，像個鵪鶉一樣，咬著舌頭暗暗懊悔自己剛剛不該出頭，心裏對嶽雲歌又懼又恨。
這女人行事如此囂張，早晚不得好死！
“既然你承認是自己說錯了，便自己掌嘴吧，雲苓，盯著他，打完一百巴掌再放他離開。”
說罷，她抱著楚軒，抬步離開了仙客來。
長夜如墨，烏雲籠罩。
嶽雲歌身著緋紅色常服，一步一步，如紅日般攪亂一池黑水，穩步踏在死寂的京城土地上。
她身後僅留有的四個禁軍，皆麵色肅然，默默跟著。
楚軒窩在她懷裏，迷迷糊糊道：“娘，姨姨跟軒兒說謝謝，她走了。”
走了，便意味著不在人世間，連魂魄也一同消失了。
嶽雲歌腳步頓了一下，平靜的表情有一瞬的悲傷，下一刻她淡淡應道：“嗯，乖乖睡覺。”
隻是懷抱兒子的那隻手，悄然無聲地握緊成拳。
料峭春風，今又來。
這次她就近找了一家普通客棧。
這個時辰，胖乎乎的掌櫃本來已經落了鎖不招待客人，被禁軍敲門強行叫醒梗著一肚子火，從裏麵開門看向門外的母子就要忍不住訓斥。
下一瞬胖掌櫃的視線不經意掠過那四個持刀的禁衛軍，頭皮一緊，瞬間掛上了笑臉。
“貴客，這是要住店？”
“來幾間上房。”
“您幾位請進！”胖掌櫃一邊招待他們進門，一邊心裏泛著嘀咕，嘴上討好地道：“一間上房住一日是半兩銀子，不知道貴客您具體要幾間？要住幾日？”
嶽雲歌看向身後禁衛軍。
四人理會到她的意思，其中一個瘦削的禁軍機靈地道：“我等是奉旨保護娘娘，有個遮風擋雨的地方就不錯了，哪有資格要什麼房間。掌櫃的，來兩間上房，待會兒還有一位要來。”
說罷，瘦削禁軍從懷裏掏出二兩碎銀，遞給胖掌櫃，“先付一天的，另外再開一間下房。”
“好，您幾位稍等，”胖掌櫃接過登時笑得眯起了小眼睛，本以為這些看起來就很凶的人要住霸王店，沒想到還真的給了錢，接過錢從櫃台後麵取了鑰匙，引著嶽雲歌上樓。
之後，又專門送上燒好的熱水和火盆。
屋內，火盆暖意融融，楚軒躺在床上，呼吸均勻而平穩。
嶽雲歌沐浴過後，換上了雲苓帶來的衣物，坐在火盆旁披散著濕發，聲音壓低了幾分，“公主府如何了？”
雲苓回道：“恵王爺連夜通知了宮裏、曜王府以及各皇族宗親，公主府正在籌辦喪事。我已通知丹蓂派人專程盯著公主府，徹查當年的來龍去脈。”
天聽閣在京城立足時間不長，此前所查消息大都是關於軍情與三教九流勢力，涉及皇族的部分，並沒有特意去注意過。
如今，將軍歸京，天聽閣以後的探查重心勢必要有所改變了。
嶽雲歌盯著火盆，神色複雜地微微點頭，小聲問道：“雲苓，你，確定那真的是福清公主嗎？”
“自然，將軍您知道我等的出身，皇族秘辛，嫡係血脈會有特殊胎記。公主屍身裹了木油紙，腐爛程度並不大，故而能夠清楚辨別其身上胎記，確認是楚瑩公主無疑。”雲苓說完，悄悄喵了她一眼，心裏更加確定她家將軍跟曜王殿下關係不一般了。
福清公主，是曜王殿下一母同胞的姐姐。
將軍，這是在緊張誰，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