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時分,朦朧的月色透過巨大的閣窗灑落進來,一地的清冷月光。
昏黃的燈光下,顧遠箏蜷坐在長沙發上,她身上披著一件鐵灰色軍裝外套,襯得一張小臉愈發尖俏蒼白。
“顧姑娘,你吃點東西吧。”
虞媽端著一個紅漆食盤走過來坐下,她拿著一碟蟹殼黃遞到顧遠箏麵前,“好歹先吃一些點心墊墊肚子。”
顧遠箏默默不語。
虞媽心疼的撫去她頰畔的散亂發絲,不忍的開口道:“進去了那麼多軍醫,少帥肯定會沒事的。”
“你的身子本來就不好,要是又病倒了,該如何是好?”
顧遠箏木然的點點頭,抓起一塊炸得金黃的小餅就往嘴裏胡亂塞去,眼淚卻突然一顆顆落了下來。
在她此前無數次的設想裏,從來沒有發生過今天這一幕。
他救了她,還替她報了仇,不惜和那麼多人作對,護著她一路回到這裏,還受了那麼重的槍傷......
迷蒙的淚光裏,她似乎又看到那時他將她抱到沙發上,脫下軍裝外套,她才終於看到,裏麵的雪白襯衣早已染滿鮮血!
他迎著她交雜著驚恐和愕然的目光,將厚重的外套裹在她身上,胡亂的在她臉頰上落下一個吻。
“別怕。”
......
她的腦海裏一遍遍的回蕩著他的聲音。
冰冷的夜風似乎透過窗戶吹了進來,她忍不住有些發抖,臉頰上的淚痕慢慢幹涸。
“子彈已經取出來了。”
一個充滿疲憊的軍醫突然推開門從臥室裏走了出來,他不停的搖著頭,眼裏透著後怕,“幸虧少帥命大,隻差一點就打中要害......”
顧遠箏感到心髒倏然收縮,她慌亂的跳下沙發,徑直往臥室跑去!
裝潢華美的臥室裏,幾個軍醫仍然在裏麵忙碌著,墨綠色的床幔垂落一地,蕭北鄴安靜的躺在四柱床上,俊美的臉龐上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
她並不理會他們,隻是跪坐在床前。
他的手臂上還吊著鹽水,胸口處纏著一層厚厚的繃帶,血跡慢慢的滲出。
“顧姑娘,我開了一張藥方子,一會有人送藥過來,你讓下人照著方子煎藥就可以。”一名老軍醫走過來,囑咐她,“少帥這次得好好修養一段時間。”
顧遠箏抬頭看著他,眼底滿是擔憂,“不需要去醫院嗎?”
老軍醫沉吟了片刻,搖了搖頭,“不需要,少帥這次傷的雖重,但從前也不是沒受過比這還重的傷。”他意味深長的看了她一眼,“隻要好好照顧著,不再為旁的事情分心,很快就會好的。”
她心頭一顫。
老軍醫說完話就帶著幾個人走了出去,很快整個房間裏就隻剩下他們了。
顧遠箏垂眸看他,他的臉龐輪廓分明,幽黑的睫毛投下一層淡淡陰影,唇邊再沒有往日那一抹慵懶笑意。
雪白的繃帶漸漸被染紅,她忍不住顫抖著手去觸碰。
忽然,一雙強有力的手緊緊攥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