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周後,蘇安希讓韓放帶她去了趟他們局裏,認領了真正莫秉陽的骸骨,無論如何這個莫秉陽都是無辜的受害者,無親無故,她還是想幫他入土為安。
頭天晚上蘇安希跟徐彧發信息說起這事,徐彧完全不反對,就說讓韓放幫著她一起把這事兒辦了。
辦完了相關的手續,蘇安希和韓放就準備帶著莫秉陽的骸骨去安葬,也沒有刻意選時間,就尋思著讓他能夠早日入土為安。
第二天下的葬。
這天渝江下了雨,挺冷,像是雨夾雪。
蘇安希和韓放站在莫秉陽的墓碑前,看著連照片都沒的墓碑,倒是讓人有些唏噓不已。
“認識了這麼久竟然沒有一張屬於你的照片。”她伸手搭在墓碑上佛了佛雨水,麵色沉靜,而後又似有感觸的暗自歎口氣,“如果還有下輩子,希望你平平淡淡的活著,家庭和美,百歲到老,就好。”
“平淡是福。”韓放支著雨傘遮住蘇安希被雨水浸潤的身軀,側眸睨她一眼,黑色的羽絨服和發絲上都沾著白糖似的雨粒,繼而對她說:“仁至義盡了,走吧。”
“走吧!”
雨水打在墓碑上,綻開水花,積少成多,融為一體。
最終,慢慢的從墓碑上滑落下來,像是墓碑的主人留下兩行無聲的致謝之淚。
……
正如廖誌平所言,不知不覺,蘇安希跟徐彧的異地地下戀就快要過去一個月了。
一月底,渝江迎來了初雪。
一大早,睜開眼就看到了滿世界的銀裝素裹,蘇安希洗漱妥當,換好衣服,拎著包準備下樓去飯廳吃早飯。
林青青已經將剛剛弄好的早飯端上了桌,蘇執良坐在飯桌旁看報紙。
蘇安希在飯廳口子上站了一小會兒,笑的清苦,這樣其樂融融的一家三口準備吃早餐的情形自打她被林青青從方泉弄回來後就沒停止過。
算算時間,不知不覺她被迫搬回大院來住已經快一個月了。
吃飯的時候,蘇安希跟父母說:“我今晚連晚班,你們不用給我留門。”
林青青點點頭,“今天下雪,天冷,晚上在休息室多蓋床被子,別再感冒了。”
“是,首長。”蘇安希點頭一笑。
“明天你要休假是吧?”林青青又問。
蘇安希‘嗯’了聲,“下早班,休一天,怎麼了?”
林青青從兜裏摸出一張名片,“上麵電話名字都有,你存一下,幫你安排了明天下午跟人見麵。”
“見什麼麵?”雖這麼說,她心裏門兒清。
“相親。”林青青也不拐彎抹角,直言不諱,“你小玲阿姨同學的孩子,三十歲,搞金融的,年紀輕輕已經是個執行總裁,為人穩重也顧家,適合你。”
蘇安希扶額,都不知道該給什麼反應,語氣裏卻溢滿了無奈,“媽,這個月第三次了,您就不能稍微消停一下?”
林青青篤定的搖頭,“你今年29了,你以為你還小,人還在急診幹,除了工作就是睡覺,你怎麼找對象?”
“我有啊!”蘇安希低聲嘟囔,“您不同意。”
“對,我就是不同意。”
蘇執良擱下碗筷,瞧了眼蘇安希,父女倆有一雙極其相似的眼睛,不過蘇安希的眼尾卻隨了母親,微微上翹,結合在她這兒是獨一份兒的時而淩厲時而柔和。
“徐彧那孩子挺好的。”蘇執良把目光轉向林青青,說道。
“再好也是個兵。”林青青看向蘇執良,“還是個隻會禍害你女兒的兵。”
蘇安希擱下筷子,突然認真的凝視著林青青,母親五十出頭,容貌和心性在媽媽輩中卻是拔尖的,明明容貌是典型溫婉的江南女子,心性卻是非典型的固執而霸道。
“媽,換位思考,當年您因為爸不肯轉業帶我走了三年,最終還是回來了,為什麼?”
說完,她起身,把林青青給她的名片放進包裏,留下最後一句話:“這個人我會去見,給您的麵子,但是不會再見第二次。”
蘇安希離開以後,飯桌上詭異的安靜,蘇執良重新端著碗,瞧了眼執著筷子不說話的媳婦兒,說:“你真打算讓你女兒選嗎?”
“連你也覺得是我錯?”林青青皺眉,沒好氣的問道。
蘇執良加了個湯包擱林青青碗裏,淡然出聲,“對和錯看你怎麼去看待。”
“你跟老徐關係好,自然看他兒子也好。”
“正因為徐彧是我們看大的,知根知底,虎父無犬子。”
林青青嗤笑一聲,看向蘇執良,“你別忘了,徐彧可不是老徐親生的。”
蘇執良歎氣,“他親生父親可是烈士。”
林青青說不過蘇執良,也氣不過所有人都幫著那小子,咬死不鬆口,“我不跟你說,總之他徐彧想娶我女兒,沒門。”
蘇執良無可奈何的一笑,見林青青生悶氣的咬了口湯包,順手遞了張紙巾給她兜著,還真就不說了,拿著筷子慢悠悠的繼續吃早飯,就好像剛才所發生的事和所說出來的話都跟他無關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