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最討厭做的,就是厭。
以前我一無所有的時候,想做什麼就隨心所欲。
可是現在,我想我身邊所擁有的,很少很少,什麼我都想要抓住,於是什麼事我就忍著,越是忍,為什麼越是感覺抓不牢呢?
他連大衣也沒有穿就出去了,在窗口看得清楚,他連頭也沒有回過。
將頭放在膝間,抱著雙腳。
“娘娘,時間差不多了,現在要去梅園嗎?”
“不去了。”我賭氣地說。
可是等啊等,磨了些時間過去,卻又掛念著。
於是又說:“槿色,外麵的雪看上去好好玩啊。”
槿色聰明至極,一點就透。
馬上也附和著說:“是啊,娘娘,出去看看雪吧,多走走對身體好,以後生孩子都會容易一些,奴婢給娘娘穿上這衣服,外麵冷著呢。”
薄雪渾灑,越積越是厚了,不下雪還好,如果一下雨外麵一站就是鑽心的冷意刮骨。
雪地怕滑,槿色和一個宮女很小心地扶著我往梅園去。
衣服穿得多,肚子也看不得很明顯。可是我自個也能感覺到,我的身子是日益笨重了許多。
越是往梅園走,雪越是深。
槿色有些感歎:“娘娘,看來今年的雪災,又會比去年還要嚴重了。”
“沒事兒的,天無絕人之路。”
“娘娘這麼善心,老天爺也不會一直下雪的。”
遠遠地,就聞到了梅花清冽的香味。
我是多久沒有出來了,上次出來看梅花的時候,開得多,可是哪像現在一樣,滿枝滿丫都是潔白的梅花,再走遠一些,還會夾著粉紅,桃紅。種得不亂,一排一排的。
禦林軍,侍衛也都在。
宮裏好久不曾相慶了,在那梅花園邊,人來人往好不熱鬧。
鬥詩的,下棋的,畫畫的,賞花的,哪一個不是滿腹才華,哪一個不想展示出來於上看看呢?
我是二手空空,什麼也拿不出來了。
現在就連樹,也爬不上去了。
“皇後娘娘吉祥。”一路行,一路有人行禮。
我點頭微笑而過,在人群裏尋找著李棲墨,竟然沒有找到他。
一群宮妃圍著上官香華說說笑笑,她看到我,也是傲然地冷冷一哼的,那眼裏的狠意,濃得化不開。
我挑眉一笑:“慧妃,軟禁了這麼久,氣色倒還是不錯。”
“怎會久?”她笑笑:“皇後娘娘曾廢掉妃位呢,可是又隔得了多久的時間,就坐上了皇後的位置。”
“是啊,好運來的時候,怎麼擋也是擋不住的。”
她笑而不語,有人請她去下棋,她欣賞應允。
經過我的時候,壓低聲地說:“你倒是過得不錯嘛,向莫離的狠心,也是值得的。”
“你什麼意思?”我心頭一跳。
她輕笑:“沒什麼意思,隻是覺得你這樣的人,倒也是挺幸運的,還以為你隻是一個市井裏低俗得不可能再遇上第二次的,是我上官香華看走了眼,向莫離可是一個好男人啊。”
“不用你說。”
“可惜……。”她無比遺憾地拉長了聲音。
“可惜什麼?”我轉過頭去,大聲地問她。
她不答我,狡猾地問我:“皇後娘娘你想問誰的事呢?向公子嗎?你是想問以前畫畫兒的那個向公子嗎?臣妾久居深宮,對宮外之事一概不知。”
廢話,說得這麼大聲,是故意的。
不用去怎麼費力尋找,我想我都知道李棲墨在這兒了。
一眼掃過去,也就掃到了。
傅潤芝陪在他的身邊,那微微笑的唇角,也是越拉越下。
上官香華走過去,盈盈一施禮:“皇上萬歲。”
他隔著這麼多人,隔著花樹,隻是看著我。
看什麼看,不認識嗎?
看什麼看,你生氣什麼。
心裏一把火,看到上官香華正和一個妃子擺了棋局要下棋,我端起那放在桌上的茶水,走了過去,然後倒在那棋局上。
有人尖叫了起來,我淡淡地笑道:“本宮失手了,不好意思。”
“無妨,皇後開心便好。”上官香華淡定地說著。
“皇後看起來不舒服,後公公,送皇後回鳳儀宮裏休息。”李棲墨咬著牙聲音有些冷。
回去就回去,瞪他一眼,轉身就走。
難道我哪裏做錯了什麼,還是你認為我已經讓你馴服了,已經順得像是棉花一樣,如是你覺得我現在任性了,不長進了。
不想去猜你的心,我累,我快累得喘不過氣來了。
我討厭你這樣子,李棲墨。
為什麼你身邊可以伴著這麼多的女人,而我就連想一想莫離也不可以,怎麼可以這麼自私。
你說我我累了,是不想看到我,看你左擁右抱,賢惠漂亮善解人意,何也不是風采當頭呢,我真的是吃飽了撐著我才來這裏的。
咒著天腳下走得飛快,什麼也不看就往前衝著走。
一頭撞到幾個人,那幾個飛快地往後退了幾步。
槿色追上來:“娘娘你沒事吧。”
“沒事。”眉眼掃過去那些侍衛。
“娘娘,太後來了。”槿色提醒著。
我抬頭看著太後老人家,還不是帶著君小喬來了,身後怎以一個氣派啊,多少人堆出來的熱鬧。
我下意識就眯起眼睛去掃那些男的手,都說我不懂事兒是不是,我沒有你身邊的人善解溫柔是不是,那就讓你看看,你忙碌的是誰,剝落開一些外皮,瞧你怎生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