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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林間的小溪不足兩丈寬,溪水清淺,剛能沒過人的腳踝,長在溪畔的草木卻極為豐茂,便有無數流螢在其間飛舞。
這些閃爍的夜間飛蟲與天上的繁星好似連成了一片,又倒映在緩緩流淌的水麵上,便似人間的萬點霓虹,又似天界的千盞仙燈。
楚懷瑾被封晏舟牽著手走到溪邊,縱使他在現代社會裏已見過不少的燈光秀,還是被眼前如夢似幻的自然之景所震撼。
他們兩個沒有拿著宮燈,又是靜靜地站在溪畔,不一會兒,便有流螢自他們身邊飛過,甚至還有那麼一兩隻就停落在了楚懷瑾的身上。
楚懷瑾激動地舉起了手,扭頭看向身邊的人,想要示意對方去看正在他手背上發光的那隻螢火蟲,卻發現這人不知從何時起,就一直在嘴角輕揚地盯著他看。
就好像,封大攝政王今晚不是要看流螢,而是來觀賞沒見過流螢的小傻子的。
求助,第一次看螢火蟲,怎麼做才能顯得是經常來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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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瑾一下子就將手臂放下,也收起了臉上興奮的表情。
他剛要找點話來替自己挽尊,封晏舟就一手將他的那隻手又拉了起來,另一隻手則勢如破竹地穩穩抓住了一隻正要飛過的螢火蟲,輕輕地放在了他的手心裏。
隻是當封晏舟鬆手的時候,楚懷瑾並沒有去握緊拳頭,於是那隻流螢在重獲自由後,就又從他的手中飛走了。
封晏舟也沒惱,反倒是笑著說道:“我兒時第一次見到流螢的時候,可是要比懷瑾你現在還要激動,甚至還找了個白娟袋子,抓了不少回去。更何況,此處的確好似人間仙境。”
“懷瑾可知……”封晏舟說著,衝楚懷瑾眨了眨眼睛,“四十年前,家父還未與高祖一同起事時,就是在這裏的漫天流螢下,與家母初次相遇的。雖然我母親自幼體弱多病,在我未滿三歲時就撒手人寰。但我父親時時惦念著母親,此後近二十年,他至死也未曾納妾、續弦。”
封晏舟一瞬也不瞬地看向,那個被月色與螢火映照得更似天上來客的少年,“我父親曾說,他那日驚鴻一瞥,還當是天宮仙子下凡來,便此生此世,心裏都再容不下第二個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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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懷瑾看著封晏舟,也眨了眨眼睛。
這種藩王家的感情史,他能從哪知道啊?!
倒是沒想到,前代鎮南王夫婦還挺浪漫的,怎麼生下來的獨子,卻是封大攝政王這樣隻愛江山社稷的帝王種。
說起來,曾經的封黛鳶,也是個死擰的癡情兒。
難道是他們老封家,在封晏舟這裏給基因突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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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年少時,總覺得先父的那些話,不過是他不想續弦的說辭。”封晏舟目光溫柔地看了楚懷瑾許久,才俯下/身,在他的耳邊說道:“現在方知道,那是因為我當初還不懂得,在這世間,何為‘情’之一字。”
哦,原來老封家的沒基因突變,不過……
“你瘋了嗎?!”
封晏舟最後一句話砸下來,把楚懷瑾驚得有些神魂不屬,直接把心底的話都脫口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