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處對象沒有?”井建民問。
“處了。我上衛校時,和鄰村一同學處對象。畢業後,他在鄰村開了一個醫務室。”玲玲說。
“他對這事什麼態度?”
“那天我跟他說,他很生氣地訓我:‘為什麼招惹猛子,你知道他是什麼人嗎?’我讓他想辦法,他說,他沒辦法。從那以後,他再也不敢來我這裏了。”
“那你為什麼不躲掉?”井建民問。
“我往哪裏躲呀?我家裏有奶奶,有父母,有弟弟,我跑了,猛子能放過他們?”玲玲說道,哭了起來。
“那你現在怎麼想的?”
“我也沒有什麼想法了,就是這一條命不要了吧。但我隻選擇兩個死法:第一,被他打死;第二,自殺,但要在他家裏自殺。這樣,法律能為我複仇。”玲玲悲壯地說。
井建民想了一會,問:“猛子幾點來?”
“他每天都是九點左右騎著摩托來。”
井建民看了看表,現在是八點整。
井建民問:“你有吃的吧?”
玲玲端來了一盤油條和豆漿。
井建民默不作聲,一根根地,把四根油條吃完。
“你有酒沒有?”井建民問。
“還有半瓶,是我對象剩的。你要喝,我去拿來。”
玲玲從廚房裏拿來一瓶老白幹。
井建民對著瓶口,喝了幾口。然後,盤腿坐在床上,對玲玲說:“你放心吧,我等著猛子。”
“什麼?”玲玲驚問,“你要和他……打架?”
“怎麼?你看我打不過他麼?”
“你肯定打不過他,他太壯了太猛了,你不是他的對手。你快走,這裏的事不用你管了,你快走。”
井建民很感動:真是個好姑娘,自己麵臨危險,卻還想著別人。這樣的姑娘,是值得我去替她做點什麼的。
井建民安慰她:“我學過武藝,一般三、五個人近不得我身。別說一個猛子,就兩個猛子,我也撂倒他。”
井建民說完,不再說話,任玲玲怎麼勸,他也不睜眼,隻在床上閉目打坐。
井建民感到了大戰前的激動和緊張,他要運足精氣神,在即將到來的搏命中,取得先機。
九點鍾還沒有到,就聽門外一陣摩托馬達聲。
井建民睜眼一看,一輛摩托停在醫務室前,高高黑黑的猛子從摩托上下來,把帽子脫了,掛在車把子上,走進醫務室。
玲玲蹲在地上收拾醫療器具,頭也沒抬。
“怎麼?想通沒有?”猛子的聲音像甕裏說話。
玲玲自顧收拾東西,一聲不吭。但井建民看得見,她的腿在微微地發抖。
猛子忽然發現了坐在病床上的井建民,問:“你,誰?”
“我來打針的。”井建民平靜地回答。
猛子不理井建民,走過去,拽著玲玲的衣領,像提小雞一樣,把她提起來,幾乎雙腳著地:“賤貨,想明白了?乖乖跟我回去,當我老婆,有你吃有你穿不差你錢。”
“不去。”玲玲扭頭,躲過他的臉。
猛子猛地把她扔在地上,玲玲跌坐在磚地上。
“我看你是舍不得你這醫務室吧?那好,我今天就幫你斷了後路。”
猛子四下看了看,發現了放在地上的高壓鍋。他走過去,掀起高壓鍋,把蓋子提在手上,掄圓了,向玻璃藥櫃砸去。
藥櫃的大玻璃被砸碎了,碎片飛到井建民坐的床上。
猛子把裏麵的藥全部劃拉到地上,用腳踩,用鞋根碾。
猛子又走到一個架子前,把架子一下子推翻,上麵排著的幾十個吊針瓶子,全部掉到地上。
猛子用高壓鍋蓋,一個個把瓶子壓碎,裏麵的液體流了一地,順著醫務室的門,流向門外。
猛子四下看看,再沒什麼可砸的,便把所有的門窗玻璃都砸碎了。
猛子扔掉鍋蓋,笑著對玲玲說:“這下,你可以跟我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