井建民回到出租小屋時,已經是夜裏11點了。
孫平沒有睡,坐著看電視等他。見他回來,就像小女孩見到爸爸回家一樣,撲上來,噓寒問暖。
井建民把事情跟她講了一遍,然後吩咐孫平把門窗關好,窗簾都遮擋嚴實,兩人坐到炕頭。
井建民從內衣裏一捆捆地把鈔票掏出來,總共十捆,往孫平跟前一推,“你的。”
孫平看著這一大堆鈔票,出乎意料地冷靜。“我要這麼些錢幹什麼?怎麼花掉呀。”
“明天我和你去銀行,把它存起來,你想花的時候,就去銀行取。”
“可是,我不想花這麼多錢,我有吃的有住的,還有哥哥,我幹嘛用這麼多錢。”孫平噘著小嘴。
“反正這是你的錢,明天存起來再說。”井建民找了一個包,把錢裝起來,塞在炕頭的被子底下。
“這錢給哥哥吧,”孫平說。
“我怎麼能要你的錢,快別說傻話。你現在不用這錢,以後會用到的。等你出嫁時,這些錢可以作嫁妝。”
“我不出嫁,就跟哥哥在一起。我怕,我怕出嫁了,那個男的打我。”孫平可憐地說。
“反正這錢我不能要。”
“為什麼不要?我人都是你的,為什麼我的錢就不能是你的?”
“什麼?”井建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人都是你的!”孫平大聲說。
“好妹妹,不要這麼說。”
“我就說,我就說,”孫平突然哭了起來,“你老把我當親妹妹看,從來不把我當女人看。其實,從咱們倆一見麵時,我就喜歡你,我就想把自己給你。你呢?你老是裝傻,還把我當傻子。我有那麼傻?我傻到半夜裏鑽進一個男人被窩的程度了?我傻到和一個男人住在一個出租小屋的程度了?我給你機會,我讓你要我,可是,你偏偏不要我。最後,我的處女身子到底被別人給糟塌了,你滿意了?這回我成了破爛貨,你滿意了?”
孫平哭著,一邊掄起拳頭捶炕沿。
井建民一下子傻了:原來是這麼回事呀,他真的小看了這個姑娘,也辜負了她的一片心意。
井建民摟過她柔軟的身子,輕輕拍著她的後背,安慰著:“是我不好,都是我不好。你別哭了,你要是生氣,就使勁打我幾下。”
孫平破涕為笑,把頭伏在他的胸前,小聲說:“井哥哥,你要我吧。”
井建民沉默著。
“怎麼?你嫌棄我?”
“不,不,不,”井建民把手在她的後背上摸著,“我哪裏嫌棄妹妹,妹妹是我心裏的美神,我敬仰得不得了,因此,才從來沒敢打妹妹的主意。”
“你不要把你的美神高高地供起來,你要把她當你的媳婦。”
“那,你也沒有名份呀。”井建民說,“我總不能登兩回記結婚,那不重婚了?”
“我不要你和我登記結婚,”孫平把身子整個伏上他的身上,“我隻要你愛我。”
“可惜,我不能隻屬於你。”
“瞧你說的?”孫平狠狠地掐了他一下,“我不是那種騷貨,天天晚上得有男人睡,一天沒男人睡,就火燒眉毛似的。我隻要哥哥心裏有我,想著我,念著我,我就幸福了。”
“那太委屈你了。”
“不委屈。被愛與付出,從來都不是平衡的,得到的愛不一定需要多,貨真價實即是重於千斤。我不後悔,也不會為什麼虛度青春而傷感,那都是小姐們吃飽撐的,才想出的酸話。我隻針對我自己,誰讓我遇到了你?”
“你放心,妹妹,我一定全心全意地對你好。”
“不要全心全意,全心全意,就沒有心和意去愛玉蘭嫂子了,你要學會分愛,讓我和玉蘭都分享到愛。我的態度是不求專心,隻求用心。”
不求專心,隻求用心。
井建民咀嚼著這句話,心裏輕鬆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