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蘭在街角下了車,抱著秀秀,照著紙上的門牌號,找到了那片出租屋。
這是一片破舊的小平房區,一排一排的小平房,矮趴趴地臥在冬天裏。中間的過道很窄,兩個人對麵走來,不側身子就會碰到一起。路上有很多泥濘的積水,已經凍成了冰,踩上麵,不小心就會摔倒。
玉蘭想:真難為了建民,他怎麼住在這樣破爛的房子裏,又小又破,怎麼看起來像貧民窟呢?
她想,等建民回來,一定要說服他,搬出這裏,不能在這裏住了,環境不衛生,對秀秀的身體不好。
她穿過狹窄的過道,踩著冰水,一手抱著袖子,一手拿著那張紙,按著字條上寫的門牌號,挨家挨戶地查對。
“169號……170號……171號,對,就是這家。”紙上寫的明明白白地,171號。
玉蘭的心終於放了下來,她輕鬆地舒了一口氣。
這是一個有一個舊磚頭砌起來的小院,一個木板大門。這個木板門是用包裝箱子上的木板做的,歪歪扭扭地釘了好多釘子,門上有很多的縫隙。
玉蘭看見大門上沒有鎖頭,那就說明,建民在家裏。
她輕輕地推了一下門,但是沒有推開。她從縫隙裏往裏張望。
門閂是一根方的木條。玉蘭把手伸進門縫裏,她想把那個木條撥開,但是沒有成功。
她想叫井建民,但是,又改變了主意。她本來就是為了給他一個驚喜。驚喜積攢到了最後的關頭,不能輕易放棄了。
玉蘭站在大門外,心裏很激動。她能聽到心髒的跳動聲音:馬上就能見到建民了,秀秀馬上就能見到自己的爸爸了,建民也能馬上見到她們母女倆了。一家人就要團聚了,親親熱熱,有多麼幸福啊!
她越想越高興。她從門縫裏向院子裏看,發現房門是開著的,她就這樣看著,等著,希望看到井建民走出來。
等他走出來的時候,她要大喊一聲:“建民!”然後,井建民就會衝過來,打開門,兩個人緊緊地擁抱在一起。
那是多麼激動人心的場麵呀。
玉蘭貓著腰,把臉貼在門上,專注地向房門裏望。
屋裏傳出來走路的聲音。
玉蘭的心,跳得更加厲害了。她一手抱著秀秀,一隻手緊緊地捂著自己的胸口。她所自己的心,會從嘴裏跳出來。
房門裏走出來一個人,但是,不是井建民,而是一個俊俏的姑娘。
她看起來20歲左右,很年輕,很秀氣,眉裏眼裏都有著一種魅力。她的腰條很好看,細細的腰,肥肥的臀,腿很長,顯得特別地中看。
這是誰呢?我沒有走錯吧!
她又把那張紙條拿出來,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171號。玉蘭又往大門的上方看去,上麵釘著一個鐵皮的門牌,藍色的牌子上,用白字明明白白寫著:171號。
這是怎麼回事呢?
難道老趙把地址弄錯了嗎?
玉蘭悄悄地離開了,她離開有二十幾米遠,掏出手機,給老趙打電話:“喂,趙先生,我是劉玉蘭……你給我的那個地址,準確嗎?”
老趙說:“171號,準確呀!”
“你肯定,沒有錯?”
“肯定,肯定沒有錯。有一次,我拿到這個號給出租車司機,他就把我領到那裏了,不會錯的。”
“那好吧,謝謝你,再見。”玉蘭掛掉了電話。
她越來越感到困惑了:那個姑娘是誰呢?為什麼在他的屋子裏,能有一個這麼俊俏的年輕姑娘?
玉蘭想了半天,也想不明白。於是,她又走回到171號門前。
那個姑娘還在院子裏幹活,她把剛剛洗好的衣服,一件件地往晾衣繩子上掛。
玉蘭睜大眼睛看,她看見了一件毛衣,一件藍色的毛衣。毛衣的胸前有白色的格子,毛衣是玉蘭親手織的,那些格子是她自己設計的。
沒錯,老張說的地址一定沒錯,建民是住在這裏,171號。
可是這個姑娘是誰呢?
玉蘭想:建民雇保姆了?
又不像。建民怎麼可能雇保姆呢?不可能呀。他哪裏有這個錢?
那麼,是建民的什麼親戚來串門?也不像,那晾的衣服裏,好多都是女人的衣服,這個女人肯定是住在這裏的。再說,井建民也沒有這樣一個親戚呀。
那姑娘邊幹活邊唱歌。晾完了衣服,又從屋裏拿出對聯和漿糊,往正門上貼。
上聯是:夫唱婦隨樂天倫,下聯是:花好月圓好姻緣。橫批是:人間仙境。
玉蘭的心一下子涼了:他結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