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場景看在眼裏,李公公長歎一口氣,無可奈何。
夜晚的風,越來越大。
道路兩邊的樹葉在風聲中簌簌作響,樹葉在風中席卷著落下,幾片零落的搭在了衣著單薄的男孩兒身上,那小小的身影落去旁人的眼中,分外的惹人心疼。
可就算凍得瑟瑟發抖,男孩兒稚嫩的臉上依舊滿是倔強的盯著禦書房的門,希望父皇能夠見他。
身後的宮女及時為他披了件披衣。
眼見著天氣越來越惡劣,李公公開始急了,終於忍不住敲響了禦書房的門。
他都想好了語句,斟酌好了該說些什麼話,可他才抬起手敲門,裏邊就傳來了男子威嚴而低沉的聲音:“讓他進來吧。”
心中一驚,李公公才恍然想起當今皇上武功絕頂,隻怕什麼人在禦書房外邊,說了什麼話,呆了多久,皇上都是知曉的。
那皇上竟然還是讓小殿下在外邊呆了那麼久……
李公公搖了搖頭,皇上的心思真真嘎猜不透,也才不得的。
身後傳來腳步聲,不等他多說什麼,那錦衣玉袍的男孩兒已經推門進了禦書房。
“兒臣參見父皇。”
房門被人從外邊關上,禦書房內陷入安靜,隻聽得到桌案上明黃龍袍的俊朗男子批閱奏折的聲音,以及男孩兒稚嫩的行禮聲。
“殷兒,過來。”
見到男孩兒行禮,梁謹夜的臉上露出疼愛的笑容,向殷兒招了招手。
可殷兒卻站在原地,看到梁謹夜向他招手,竟然熟視無睹,隻是倔強的盯著梁謹夜。
見到殷兒的反應,梁謹夜臉上的笑容收斂了去,聲音一沉,說道:“這是做什麼。”
他的兒子,怎麼能這麼不懂禮數,若是此時禦書房又其他人,豈不是拂了他的顏麵。
知道眼前的一國之君有些不高興了,殷兒咬了咬唇,依舊看著梁謹夜,那小模樣,倔強的很。
他的聲音說不出是委屈還是生氣,說:“父皇,你怎麼都不見兒臣,兒臣在門外等了那麼久。”
“你啊。”梁謹夜放下手中的狼毫,看向男孩兒的眼神不悅中帶著一絲寵愛,“你來父皇這兒總是問你母後的事兒,可父皇回答了你又不信,不停的問問問,朕國務繁忙,殷兒經常這樣可是會讓父皇煩心,耽誤朝政的。”
一番話,有理有據,似乎殷兒來找他確實給他帶來了不少困擾,可殷兒畢竟年幼,就算知道梁謹夜說的有理,也不想當一回事兒。
因為連了這麼多天,他都在詢問慕千憐的下落,可梁謹夜不是避而不見,就是說些不切實際的話,讓他著實著急,所以就算聽了梁謹夜這麼一番話,他也還是不依,反而越想越委屈,越想越難過。
男孩兒稚嫩的小臉皺成了一團,委屈又生氣,連說話的聲音都壓抑著怒氣,帶著一點顫音:“是,兒臣就是來問這些的,但是要是父皇不騙兒臣,直接告訴兒臣的話,兒臣也不會經常來找您,打擾到您處理朝政啊。”
此話說的著實無禮,話音一落,禦書房內便陷入了一片寂靜之中,梁謹夜黝黑的眸子犀利的看著站在下方一臉倔強的孩子,明顯動了怒。
殷兒似乎也知道說了不該說的話,心中一滯,低下了頭。他……竟然,冒犯了……竟然冒犯了父皇!
這種事,他怎麼可以做,父皇可是一國之君啊……
想到以前嬤嬤的教育,殷兒垂著頭,一雙小手緊緊的擰在了一起,不知道該怎麼辦了。
父皇好不容易才願意見他一次,他為此在禦書房外等了一個時辰有餘,父皇可千萬別因為剛才的失口而把他趕出去啊!
要是因著剛才的冒失讓他就這樣被父皇趕了出去,可就……
想著想著,他白了一張臉。
他想見母後,很想很想,就算平日裏母後對他不冷不淡,但是他知道母後是疼他的,這麼久不見母後,他真的好想好想她……
他好想知道母後去哪兒了,是不是出了什麼事兒,他不要整日裏隻有裘妃姐姐,隻有那些宮女,隻有忙裏忙外不肯見他的父皇,他想要母後……
因為就算母後平日冷淡些,可也是能看到人影的。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梁謹夜威嚴的聲音,那聲音帶著怒氣,帶著輕蔑,帶著厭惡,卻又有些平靜。
“這些,都是你母後教你的麼?!”
這些,就是慕千憐教你的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