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不曾想,堪堪到了窗口,往下望去,看到的竟然是以前湍急的水流,那樣的迅猛,根本沒有落腳點。
而那個一身黑袍的少年,衣衫獵獵,長發邪肆的飄散,就這樣直直一躍而下,翩若驚鴻。
那露出的側臉宛若堅玉,精雕細琢,如墨畫般的眉凝著層霜,不經意向後瞥來的眼神孤高深邃。
墨色的緞子長袍翻飛,那幾仗之下的泛黃而洶湧的急流,猛烈的長風吹過,淩亂的少年墨玉般的長發,繚亂了兩人的視線。
僅一眨眼功夫,那容顏雋逸,風姿絕世的少年便消失在了桃紅和柳綠的視線裏,消失在了一片湍急的江流中。
再不見蹤跡。
側頭對視一眼,兩人的眼中均閃過詫異,匆匆吩咐了巧竹見機行事,萬事小心,便喬了裝,出了鴻來芳苑。
以她們的武功,確實做的到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去安然無恙,甚至對她們來說輕而易舉,可是若下方不是地麵,甚至水流湍急危險,就另當別論了。
現在正值午時,快到未時的時間,春季中旬的陽光絢爛而熱烈,照的人身上都暖洋洋的。
逆著光,一名女子在小廝的帶領下下了樓,身姿瀲灩,露在麵紗外的一雙眸子顧盼生姿,靈動的很。
她已經換了身不太張揚的衣裳,但衣料名貴的很,顯然出自大家。
不過就算換了衣衫,帶了麵紗,那些坐在酒樓一樓吃午飯的人還是驚歎於這個女子的美麗。
在鴻來芳苑這個酒樓吃飯的人,不管是一樓還是二樓都是有些身份的,也有很多是官家子弟,自然從小養成的驕橫性子,看女子的眼神可謂是毫不遮掩,肆無忌憚。
被眾多男女用這樣的眼神明目張膽的,毫不避諱的眼神看著,正在緩步走下樓梯的巧竹不由得有些慌了神。
那些眼神,或探究,或熾熱,或嫉妒,或蔑視,各種各樣的視線就這樣焦慮在她的身上,巧竹藏在袖中的手已經滲出了手汗,隻感覺雙腳發軟,整個人走起路來都軟綿綿的。
若非身側有裘妃娘娘特意安排頂替的宮女在扶著她,隻怕早就從樓梯上摔了下去。
畢竟她巧竹一個沒見過什麼世麵的粗使宮女,被人這樣看著,又是頂著一張當朝寵妃公冶玉的臉皮要做些欺君的事情,哪裏經手的住這樣的場麵?
就在她感覺腳步發軟的時候,突然一道悠揚的琴聲響起,輕柔和緩,又事兒輕快,似乎大珠小珠落玉盤,清脆悅耳,宛若陷入幽靜,似乎眼前浮現令人身心歡喜的山澗,讓聽到的人整個人都舒緩起來。
琴音傳進耳中的瞬間,酒樓裏細細的交談聲突然安靜了去,巧竹隻感覺身心一緩,心中的緊張感消磨的些許,咬了咬唇,依舊努力擺著端正的走姿,一步,一步,走下了樓。
陽光耀眼,逆著光,女子步伐緩慢,衣衫迤邐,挺拔削弱的背影模糊在一片光影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