賢陽王走後，雨煙是第一個走開的，林翌凡看了看肖黎夜，隻見他神情有些呆滯的站在原地，於是林翌凡也沒有說什麼，隻是看著雨煙離開的方向，追了上去。
雨煙走到後院蓮花池旁，坐了下來，然後呆呆的看向池裏，十一月中的蓮花池實在沒什麼好看，別說花，連葉子都枯成一片，可是雨煙就這樣目不轉睛的盯著，但林翌凡知道，雨煙眼中的又何嚐會是這一片枯枝殘葉。
“你喜歡他？”林翌凡開口。
“嗬！”雨煙抬頭看了林翌凡一眼，輕笑一聲，卻是點點頭，即便林翌凡沒有提肖黎夜的名字，雨煙也知道林翌凡所說的“他”是誰。
“既然喜歡，為何不說？既然喜歡，為何不拒絕他的提議？我也不想你變成交換的籌碼。”林翌凡說著看向遠方。
“我不能拒絕，一來我是他的手下，亦是大齊的子民。二來，正因為喜歡，所以不能拒絕，他想要的，想做的，我都會盡力去完成，即使九死一生，萬劫不複，因為我愛他。隻可惜，他的心裏沒有我，隻有大齊，隻有……你。”雨煙看向林翌凡，毫不避諱的說到。
“你此話是何意？”林翌凡聞言，也有些急到。
“嗬！你不知道嗎？公子他喜歡殿下，他一直在殿下身邊保護殿下，卻是用不同的身份，不過是因為怕若是與殿下感情甚好，有一天需要犧牲他時，殿下會難過，所以他默默的陪伴了殿下這麼多年，殿下卻對他毫無映像。殿下仔細想一想，是不是每一次遇到危險，都會莫名其妙被救，或者被人幫助逃離？是不是每一次闖禍，都突然有人為殿下收拾殘局？殿下難道就沒有好奇過嗎？為什麼從明月山莊回來，殿下去丞相府探看被發現，被追殺，醒來卻是在我的聽雨軒，殿下以為真的是我剛好遇到救的殿下嗎？殿下輕功那麼好都逃不過，你以為雨煙有多大本事能從伊落和柒佑手中救下殿下？其實是公子救的殿下，他不願意告訴殿下他活著，怕殿下擔心牽掛，但是又怕殿下還去冒險，所以才讓我告訴殿下他死了，公子做什麼都隻是為了殿下考慮，難道殿下真的以為隻是因為他是臣，他忠心嗎？”雨煙說著，一雙眼睛直勾勾的看向林翌凡。
林翌凡的心突然“咯噔”了一下，一瞬間他都明白了，隻是一瞬間他覺得欠肖黎夜更多，已經不隻是忠義的恩，還有情，可是他偏偏什麼都給不了肖黎夜，就連心都已經給了別人，他心裏已經塞滿一個人，完全l挪不出半分，他可以許諾肖黎夜的，大概隻有複國之後，可以滿足肖黎夜一切，一生榮華，甚至半壁江山，可是他知道，肖黎夜想要並不是這些。
“怕是雨煙姑娘想多了。”林翌凡心裏雖然已經相信，但是還是沒有承認。
“我想殿下是明白的，隻是不想接受罷了，就如我喜歡公子，他明明是知道的，卻總是說我不過是看錯了感情，把親情錯認為愛情，怎麼可能呢？愛是不顧一切，愛是傾盡所有，愛是不計回報，有時候人們以為裝傻是不想傷害，其實是最大的傷害。”雨煙說著轉過頭去，眺望遠方。
對於她的話，林翌凡終是不知道要如何回答，於是隻好換一個話題說到：“我會和大師兄說，關於與歐陽籬月這件事另想他法。”
“不，我想去，如果這一次成功了，又因為歐陽籬月的到來我們贏了，那麼公子會記我一輩子，即便是最不好的結局，公子也會記得我曾經付出過，感激也好，愧疚也罷，隻要公子可以記住我，便夠了。”雨煙的目光依舊停留在遠方，沒有再看林翌凡一眼。
“值得嗎，何必呢？”
“是啊，何必呢？我也經常這麼問自己，可是有時候明明知道沒有結果，但是還是義無反顧，沒有理由的瘋狂，這便是愛。”
林翌凡長歎一聲，卻沒有再接雨煙的話。
“殿下，你愛過一個人嗎？”沉默片刻，雨煙又開口問到。
“也許。”林翌凡隻是簡單回了兩個字，但是眼眸中卻流露出了不一樣的東西。
“我猜這個人不是公子，也不是安然，對吧？”雨煙說著卻是揚起一抹奇怪的笑意。
林翌凡卻是扯了扯嘴角，轉身離去，沒有再說一句話。
十一月近十二月的簡陽，已經很冷，林翌凡披著披風坐在屋頂，拿出了他從立夏國為白墨岩帶的百日香，本以為也許有一天兩人還有機會一起喝酒，沒想到白墨岩最後卻與他成為了敵人，並且即將娶妻生子。
林翌凡一想到再過兩天就是白墨岩與方巧巧的大喜之日，心就像被什麼紮了一下，林翌凡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然後扯掉了百日香的封紙，準備喝起來，就在此刻，天空竟然開始飄下幾朵雪花，林翌凡仰頭看向天空，“白墨岩，簡陽下下雪了，你在長安怎麼樣了呢？”林翌凡突然有些哽咽，低頭看向手中百日香，然後將酒灑到了屋頂上，“白墨岩，自此願不相逢，如果在戰場遇到你，林翌凡定然不會手下留情。”
“白墨岩，承安王，平陽侯女婿，何等風光，我猜現在的你定很幸福吧！名利加身，美人在懷，整個長安城都會因為你大喜之日變得熱鬧，嗬……”林翌凡喃喃自語之間又灌了一口酒，笑容越發苦澀，而他此刻衣服與頭發上已經掛滿雪花，隻是這一刻頂著雪花的人不止他一個，還有站在後麵的穆安然，而此刻的穆安然已經泣不成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