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了,生了,我的金孫生了,快,快,快讓我好好瞧瞧我的寶貝金孫,寶貝……”

伴隨著絮絮叨叨的聲音,一個矮矮瘦瘦穿著粗布藍衣短背心的老太太從外麵一把推開了虛掩的房門,闖入了屋子裏。

老太太激動地小跑著快步進入了秦阮隔壁的房間。

隔壁房間的門簾被老太太掀開,床上剛剛生下嬰兒的女人麵色慘白,沒有一絲誕生孩兒的喜悅,甚至還微微地有些害怕。

“哇——”

“哇——”

一聲聲嬰兒的啼哭傳來,直擊人心弦。

甚至隨著嬰兒的啼哭聲,仿佛女人的身子也跟著顫抖了幾下。

坐在床上的女人緊緊地抱著懷裏剛剛出生的嬰兒,望向站在床邊的老太太,眼底全是愧色。

她的聲音幾乎低不可聞,“娘,我……”

女人話還未說完。

老太太一把揭開蓋在嬰兒身上的被子,原本興高采烈的神情霎時間被憤怒代替。

沒了。

金孫沒了。

她的寶貝金孫沒了。

“賤女人,又生了個賠錢貨,孫子都生不出,要你這個賤女人有什麼用。”老太太哭吼道。

坐在床上的女人,臉色更白了幾分,“娘,都是我的錯,都是我的錯,我下次一定生個帶把兒的!讓您抱上孫子。”

“還下次,你還有臉說,你在我們老張家多少年了,兒子都生不出,你怎麼不去死。”張老太太怒道。

“娘,對不起,對不起……”女人一個勁兒地認錯。

“你個生不出兒子的廢物,我們老張家不養賠錢貨,立馬給我扔了,扔了。”張老太太惡狠狠地大吼大叫。

小孩兒的啼哭聲,惡毒的話語,吵吵鬧鬧,耳邊尖銳的聲音不絕於耳。

好吵!

吵得頭痛欲裂!

秦阮猛地一個激靈,坐直了身體。

她坐在塌上有些茫然地睜開猶如灌鉛的雙眼,陡然接觸到光線眼睛有些許不適應。

又一次閉上雙眼,再慢慢地睜開了沉重的眼皮,視線逐漸清晰。

離塌不遠處立著一盞油燈,豆丁似的火苗,一竄一竄的燃燒的“滋滋”作響,昏黃的火光晃得厲害。

這是什麼地方?

為何會有孩子啼哭的聲音?

秦阮這才仔細地環顧四周,屋子裏的一切都帶著莫名地熟悉。

秦阮用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在跳動,絕對是活的。

低頭一瞧。

瞬間就愣住了。

映入眼簾的這雙手光滑得緊,細嫩袖長。

她的手早已粗糙不已,眼前這雙好看的手,怎會是自己的手?

秦阮目光一滯,食指受傷了,一條斜斜的劃痕,還未痊愈。

這條受傷的劃痕讓秦阮的記憶一下子回籠。

這的確是她的手,不過是她豆蔻年華時候的手罷了。

忽的,秦阮什麼都想明白了。

假如眼前的一切都是真實存在的話,這是她十三歲那年。

這一年是她的一輩子發生重要轉折的一年,她人生的黑暗也是由此開始的。

她現在還是張家的女兒,名叫張阮,就連她現在這個名字也是路過的遊方瘋道士取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