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那距離自己的腦門越來越近的手掌,釋迦摩尼瞳孔放大,眼中滿是那手掌的倒影。
你不是說我是佛祖轉世嗎?
你不是說和我有緣嗎?
你不是說我幫了你,日後必有厚薄嗎?
雖然沒有圖你什麼,幫你也是因為你的身份。
可是......你也不能這麼恩將仇報嗎?
所以.....現在這又是個什麼情況?
這位傳說中的大德祖師,真的如同他口中所說那般是什麼機械佛族?
可是.....機械佛族也是佛族吧?
佛族.....不應該是經書中記載的那樣偉光正的形象嗎?
為什麼會有這種恩將仇報的佛族?
還有,他剛剛說的重回曆史的舞台,是什麼意思?
為什麼總覺得真正的佛族,並沒有自己想象中的那麼美好。
如果是這樣的話.....這種卑劣族群的佛祖,哪怕當了又能有什麼意思?
釋迦摩尼的心裏經曆了茫然、掙紮、麻木、最後直至冷寂。
什麼佛祖不佛祖的,就自己這榆木腦袋,就自己這連豬都不如的修煉資質,哪裏會是什麼佛祖轉世。
自己,多半也是被這隻和尚忽悠的失了智了吧。
如果自己真是什麼佛祖轉世,如果有朝一日自己成了什麼佛祖,那第一個要做的,就是把這種侮辱了佛這個詞彙的族群給殺個幹幹淨淨吧?
最後一個念頭閃過,半生的回憶如跑馬燈一般在腦海中閃過。
釋迦摩尼閉上了眼睛,等待著最後的死亡的來臨。
麵前的敵人,根本不是他所能抵抗的。
他能感覺到那種如同螻蟻麵對巨人時所承受的恐怖壓迫力。
兩人之間的差距不可以道理計,麵對這樣的對手,他連掙紮的機會都沒有。
對方想要拍死他,比隨手碾死一個螞蟻都要簡單——畢竟螞蟻那麼小,想要隨手碾死這種操作的精確度來的就比拍死他這麼大的一個人要來的簡單。
隻是......
好好像有哪裏不對啊。
明明已經閉上眼等死了,明明已經感覺過去了很長、很長時間了,為什麼那隻手還沒有拍下來?
難不成,是對方臨時改變主意了?
不!
不應該!
剛剛這隻和尚所表現出來的殺意,絲毫不像是作偽。
那麼.....難道真的如同傳說中一般,人在臨死前,思維會被不斷的加速變快。
短短的一瞬間,能夠完整的回憶一生。
因為思維變快了,時間也就變快了。
自己覺得已經過了很久,實際上真實的時間裏,還隻是停留在自己閉目等死的那一瞬。
所以.....那隻手才會沒有拍下來?
這麼想著,釋迦摩尼掙紮著,小心翼翼的.....將眼睛睜開了一條縫,向著頭頂的那隻手掌偷偷的瞄了一眼。
果然.....
那隻手並沒有收回去,證明手的主人並沒有準備放過他。
隻是,那隻手也沒有再繼續落下,時間仿佛被靜止了一般,手就那般定格在那裏,不再落下半分,卻又給他帶來了巨大的壓力。
所以.....
果然是如同自己猜測的那般,臨死之前,人的意識與思維被無限拉長,明明隻是一個念頭的時間,隻是過了一個刹那,意識層麵卻像是過去了很久很久。
這樣的話......
得出這個結論,釋迦摩尼甚至心裏忍不住開始有點暗暗的祈禱。
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讓這思緒再被拉長一點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時間就這般定格在這一刻,再也不進行到下一秒該多好?
他不怕死,甚至之前都已經選擇了閉目等死。
隻是......
正所謂一鼓作氣,再而衰,三而竭。
當一個人自知死亡無法逃避時,他會坦然的直麵死亡。
但是.....當預期中的死亡並沒有來臨,等待死亡時那種忐忑、那種掙紮,會一點一點的將他的勇氣耗盡。
到了最後,那種對死亡的坦然,會變成忐忑,變成不安,變成.....強烈的求生欲。
就如同很多死囚犯,在被執行槍決前,是麻木的,很少會呼天搶地請求饒恕,因為姿勢必死,也就能夠直麵死亡。
但如果執行槍決的是個新人,再加上一把出現了故障的槍。
連著放幾個空炮,一緊張再打偏機槍。
體會著每一次槍響都與死神擦肩的感覺,感受著子彈從自己的頭頂飛過帶起的勁風,感受著子彈貼著頭皮刮過的熱度。
那麼.....再大的勇氣,最終也會在這種折磨中被耗盡。
再大的坦然,最後也可能會被嚇得痛哭流涕,要麼求饒......要麼請求立刻死亡。
而現在....釋迦摩尼知道求饒無用,又眼見立刻死亡的想法似乎也不現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