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栴醒來的時候,已是掌燈時分,隱約從門縫裏看到了外間屋子是點著燈的。一翻身,就覺著有些頭痛,都是被酒給鬧騰的,用力的掙紮著坐了起來,摸著頭的時候,就隱約聽到外麵有抽泣聲。
“啊喂,怎麼了你等?哪個在哭泣?”朱栴對著窗戶喊了一聲後,慢慢的下了床榻,卻聽到外門院子裏的哭泣聲越發的大了,還不止是一個人在哭。
不好,準是有什麼事發生。想著,朱栴顧不得頭疼,穿好了鞋子衝出門去,門外的場景讓他以為是在做夢。
院子中間擺放著一塊木版,木板上一塊白布下蓋著一人,項來和紅焉在地上跪著哭著,薑老伯、李享、馬世勳、史大亮、趙可兒和十幾位兄弟等人都在外圍站著哭泣。
見十六爺出了屋子,院子的人哭得更是悲切,趙媽、含香、茉莉和一眾丫頭們更是大放悲聲痛哭起來。
“出了什麼事?為何不叫醒本公子?”大喊著,朱栴撲向了眾人中央,揭起白布。
“啊。”朱栴驚呼著,跪在了地上,大哭不止,早沒了皇子和下人的尊卑之別,哭聲似是要刺穿所有人的心,泣血欲滴。
白布下躺著的正是內侍卓然,朱栴揭起白布時,所有人都朝前圍了上來,哭喊聲傳遍了整個大宅院,悲痛之氣陰雲般籠罩了所有人。
卓然的脖子處血跡尚未結痂,臉色早已蒼白如紙,眼睛卻睜著,眼角似是還有流水痕跡,木板上的血跡早滲透流淌在了地上。
“誰幹的。”朱栴大喊一聲,哭出道:“卓然兄弟,這是怎麼了,你這是怎麼了?是什麼人如此歹毒,對你下了黑手,卓然兄弟啊,本公子沒有照顧好你。”
項來大聲哭著,跪著到了朱栴麵前,撲通叩頭起來,哭訴道:“公子爺,為卓然報仇啊,他死的太慘了。”
李享和馬世勳二人哭著上前,要拉起朱栴和項來,朱栴卻甩開了李享的手,抱起卓然的頭哭著,一手慢慢在卓然的腦門處搭著,緩緩抹上了卓然睜著的雙眼。
朱栴的眼淚滴落在卓然臉上,和卓然的淚痕模糊成了一片濕潤。
“啊”朱栴向天長嘯一聲,悲切刺破夜空。
放下卓然的頭,為他蓋好白布,朱栴又是一聲“啊”,一拳砸在地上,道:“不報此仇,我朱栴誓不為人。”
眾人依舊在悲切哭泣,此時天卻下起了小雨,十二月的京城,淒淒漓漓的一絲涼意穿透了眾人,瓦片、滴水上彙集而下的雨水更是沉重,砸在地上又重重散開。
趙媽拿來了一床被子,蓋在了卓然的遺體上,馬世勳和趙可兒將門板抬到走廊下避開雨水,項來依舊跪著哭,朱栴上前扶著項來的肩頭,依舊是落淚不止心頭酸楚。
自來到大明朝,朱栴最先記住的人除了父皇朱元璋、母親餘貴人和胡充妃,就是卓然和項來了,二人悉心照顧朱栴的起居,可謂是一絲不苟,雖是主仆關係,卻也是親如兄弟。
卓然雖不苟言笑,辦事總是穩妥有加,從不讓朱栴失望操心,如今他突然被害,朱栴自是無法接受。
忽地,朱栴抹了一把眼淚,低沉道:“卓然兄弟是如何被害的,進來說與本公子。還麻煩趙媽為卓然兄弟準備一身上好的衣服”
朱栴說完話,起身進了自己的書房,趙可兒和幾位兄弟跟著進了書房,趙媽也去準備衣服了。
幾人進了書房,不敢作聲,隻低頭呆立在一旁,朱栴紅著眼圈,含淚看著幾人,許久才開口。
“幾位兄弟,卓然兄弟是被何人所害?”
“回公子爺,我等在市井購買薑老伯清單上的貨物,將貨物存放在一處偏僻地方,本想著等半夜運回大宅院,卻在回大宅院的途中遭到一夥蒙麵人伏擊。”
“可知道蒙麵人來曆?”朱栴滿臉怒色,拳頭緊握,咬牙切齒。
“不知蒙麵人什麼來曆,隻知道他們全部使用窄刀,那刀鋒利明亮,似非中土之器。”
這樣一說,朱栴似是明白了什麼,道:“好了,本公子知道了,兄弟們辛苦了,準備準備,為卓然兄弟送葬。”
幾人出了十六爺書房後,趙媽已經拿來了一身新衣服,眾人為卓然穿上。小雨依舊下著,朱栴附在趙可兒耳邊說了幾句話,趙可兒又對著幾位兄弟說了後,幾位兄弟轉身離開了大宅院。
一個時辰不到,幾位兄弟回來了,原來他們是去找車。幾人抬著木版,將卓然抬到大宅院門口,放到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