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栴還在思索陳笑風的用意,這廝不會是單單為了一個“福字號”官店吧?若真是如此,那也太將他自己看輕了,堂堂的通政使司戶部給事中,雖說是個八品從官,卻也是可以監督戶部的。
通正史司有工、禮、吏、兵、刑、戶六科,除了這戶部給事中陳笑風,不知其他五科的給事中或是官吏會否都成了這般模樣,要來找自己麻煩。
從戶部尚書楊靖的談話中,他似是很讚成自己的西市坊改造,也對花間坊所上繳的稅銀很是驚訝和看好,楊靖該是不會為難自己。可那戶部左侍郎袁淼,就是處處和自己為難的主,這廝不知道被何人收買了,但願不是八哥朱梓。
想著,朱栴的思緒被追上的李享喊叫了回來。
“公子爺,走錯了,走錯了,你這是往哪裏走?”李享大喊道。
朱栴這才知道自己隻顧了想陳笑風的事,卻不知不覺間又朝著皇宮的方向走了。
“哦,錯了,錯了,確實是走錯了。”
朱栴胡亂應著李享的話,也是不好意思的對著幾人發笑,之後又暗自笑笑,搖著頭朝大宅院方向走,李享幾人就跟著走。
“公子爺,今日怎地走的這麼快?是不是眼看著西市坊就要拆遷了心情好,腳下生風啊?”李享見十六爺不說話,便有意快步上前搭話。
朱栴扭頭看了李享一眼,莞爾一笑,道:“李先生也是知道本公子的心思啊,李先生可說說,本公子除了因為西市坊高興,還在想什麼呢?”
朱栴說完話的時候,卻是收了笑臉,一臉的迷茫困惑之色,看得李享也是一時有些困頓。
少許,李享邊走邊試探著道:“公子爺雖年少,可心裏所想的事比我等多,猜公子定是又想餘娘娘了,不然怎麼會朝皇宮的方向走呢?還有。”
“還有什麼?”朱栴追問。
李享卻賣起了關子,看著十六爺,一臉的嚴肅,看得朱栴在自己的身上轉頭亂看的時候,李享才道:“公子爺還在想的事多了,答應李婕妤和崔美人兩位高麗娘娘尋親的事,尚沒有眉目。還有那孫大官人、聞師爺的案子,還有公子爺你最擔心的事。”
“最擔心的事?說說,本公子最擔心的事是什麼?”
李享見十六爺來了興致,便戛然而止,不說了,隻顧了抬頭走路。
見李享不說了,朱栴卻上前幾步,要抬腳踢李享的屁股,忽地邊上的巷子裏竄出了兩個花子,跪在了幾人麵前。
“大爺,行行好,買了這些物件吧,小的就是想換些小錢買幾個饅頭填飽肚子,行行好吧”
兩位花子都是十幾不到二十歲的樣子,身材發育的還算健壯,隻是頭發散亂,衣衫襤褸,若不是臉色幹淨,還真看不出這是兩位花子。
花子手中捧著幾樣東西,李享認識,這些是高麗人參和南國珊瑚,全是埠外的貨品。
朱栴看著麵前跪著的兩位花子,再看看他們手中的東西,尤其那珊瑚,這明明是海裏才有的東西啊。
“幾位大爺,求求你們了,給幾個小錢換了去吧。”花子跪著,一陣祈求。
李享上前,指著花子手中的東西,厲聲嗬問:“兩位,這高麗人參和南國珊瑚是從何而來?禁海之物,你二人不要命了?”
聽李享這樣一說,朱栴忽地警惕了起來,細細打量兩位花子,見二人雖不到二十的樣子,卻也身材健壯,再看臉色卻是白白淨淨,遂心裏似乎明白了什麼。
“史兄,速速拿下這兩位花子,居然敢盜竊鄰國進貢天朝的朝貢物品,拿了送有司領賞。”朱栴大喊了一身。
兩位花子聽罷,卻是起身撒腿就跑,似是捕快在窮追不舍一樣。史大亮也是做出了追趕的樣子,追了幾步,便跺著腳做著追趕樣子不再追了。
轉眼,兩位花子就跑沒了蹤影,朱栴看著街巷的盡頭,又看著李享和史大亮,一種憂慮掠過臉上,很快又恢複了常態。
“好險,差點中了套,是什麼人這樣險惡要害公子爺?這兩位賊人所拿的東西都來自埠外,朝廷幾次下禁海令,今日公子爺若是發了善心換下這些物品,怕是要引火燒身,想想都後怕。”
李享說完,臉上還是一陣驚恐的看著十六爺。朱栴也是心有餘悸,知道是有人有意在設計讓自己往裏鑽。
“走,此事不宜隱瞞,速速進宮麵見父皇。”朱栴當即決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