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這時起,佛教開始具備了組成宗教團體的三個要素:領袖、理論、參加人員。這三個要素佛教稱為“三寶”:佛陀是佛寶;佛所說的佛法是法寶;佛的出家弟子的團體——僧伽是僧寶。之所以稱之為寶,是因為它能夠令大眾止惡行善、離苦得樂,是極為尊貴的意思。釋迦牟尼開悟得道成為佛陀,形成了自己獨特認識世界的觀念,在鹿野苑初轉法輪,使憍陳如等五人皈依佛,成為出家弟子,於是形成了僧伽,所以“初轉法輪”也是佛教具足三寶的開始。
釋迦毫無差別地提供了解脫之法,並認為人人都可以做到,或自力,或師導;眾生平等,人人皆可成佛。對於這一點,南懷瑾先生就其與儒家思想的聯係作出了分析。他認為這同儒家的“民吾胞也,物吾與也”,乃至理學家所提倡的“人人可為堯舜”的觀念實為同出而異名。釋迦教理的眾生平等,佛我一如的說法,可謂是耀古騰今、徹底平等的思想,同時他以身作則,在他親身領導學者集團的僧侶中,無論出身貴賤,一律平等,唯德行而重。也許有人認為既說平等,就會流於是非不辨,善惡不分。這可不能誤解,釋迦說的是性(本)相(用)本體的平等,至於達到平等的境界,仍然需要善惡的分野,與為善去惡的修養,所以為除惡而向善,為去惡人而為眾善的作為,正是莫大的功德,並不自相矛盾,這又與儒家所說的“湯武一怒而安天下”的意義,大有殊途同歸的旨趣。
幾千年來的時間,全世界的人類,由宗教到哲學,由哲學到科學,對於人類自己切身的生命來源問題,仍在尋求、迷惘、爭辯之中。印度上古宗教哲學,對於宇宙人生生命真諦的追求,各自別有見地,各自別有安心立命的方法,而且都認為已經得到清淨解脫的究竟法門。對於這些問題,南懷瑾先生認為釋迦牟尼作了一個調和裁定的結論,釋迦認為宇宙萬有生命的現象,都是因緣集合而生,其中並無一個有主宰的作用,緣生而起,緣盡而散,而宇宙生命最初也是最終的功能,是心物同體的。倘若以宗教的眼光,從神聖的角度去審視,可將其稱為佛,天,主,神等任何超人格化的神聖稱呼;倘若從理性的角度看,也可稱之為性,心,理,道,或法界等等稱呼;倘若從人類習慣觀念的角度去看,也可稱其為法身——生命本源的無盡法身。總之,從體上來說,他是以空為體的;從相上來說,他以宇宙萬有之相狀為相的;從用上來說,宇宙萬有一切的作用,都是他的起用。他譬如一個大海,海水起的波浪,便如因緣所生的宇宙世界;波浪上的泡沫,便如因緣所生眾生各各形成的個別自身,雖然波浪泡沫現象各有不同,始終不離一個水的自性,但譬喻隻限於比喻,譬喻並不就是本體的自性。
釋迦牟尼的偉大,正在於他以清澈的眼光審視人類自身存在,以全宇宙為坐標,冷靜地反思人類自身的境況及人在宇宙中的地位,毫不掩飾地揭示人類生老病死、諸苦交攻的缺陷和種種社會弊病,指明人存在的根本問題,喚起對這一問題的重視和解決。且不論其答案如何,僅這種對自己文明的清醒自覺,這種對人生大本的關注和對人生缺陷的揭露,便永遠值得人類珍視。
◎中國佛教的傳播
印度文化,尤其是震爍天地,照耀古今的佛教文化,後曆漢季而宋世,已經全盤融會於中國文化的領域中了。
——《中國佛教發展史略》
佛教形成和初傳發源於古代印度,但長盛不衰,綿延千年,光芒常在,碩果永存,卻是在中國。中國是世界文明古國之一,有著悠久的曆史和深厚的文化積澱。在曆史上,有著三個開放的時期,首先是魏晉南北朝時期的吸收佛教文化,其次是隋唐時期通過“絲綢之路”接受西方和中亞文明,再次是明清時期的基督教入華。雖然還有許多的不那麼集中的文化傳播時期,對這些傳播時期還有各種各樣的爭論和質疑,但是,隻要舉目望去,屈指數來,佛教文化對中國的影響,卻是那樣地滲透骨髓、徹人心脾,以至於我們幾乎很難避開外來的佛教文化,提煉出真正純粹的“國粹”來。
隋唐是中國封建社會的盛世,政治、經濟和文化都空前發展,居於亞洲乃至世界強國的地位。在思想文化的多元的結構中,儒家綱常名教雖占據牢固的統治地位,但佛、道二教已經擁有與儒家鼎足而立的社會勢力。這一時期,先後形成一些帶有鮮明民族特色的佛教宗派,標誌著佛教民族化過程的基本完成,民族佛教的基本格局已經初步奠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