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聽南懷瑾講佛典 (5)(1 / 3)

《楞伽經》有一個十分古老而權威的版本,這就是被禪宗曆代祖師交接的,由蘇軾和蔣之奇作序的《楞伽經》。蘇軾於序中說:“《楞伽阿跋多羅寶經》,先佛所說,微妙第一,真實了義,故謂之佛語心品。祖師達摩。以付二祖曰:‘吾觀震旦所有經教,惟楞伽四卷,可以印心。’祖祖相授,以為心法。如醫之難經,句句皆理,字字皆法。後世達者,神而明之,如盤走珠,如珠走盤,無不可者。若出新意,而棄舊學,以為無用,非愚無知,則狂而已。近歲學者,各宗其師,務從簡便,得一句一偈,自謂子證。至使婦人孺子,抵掌嬉笑,爭談禪悅。高者為名,下者為利,餘波末流,無所不至,而佛法微矣!”

從這段序言我們可知,蘇軾認為,對《楞伽經》不能理解是造成《楞伽經》退出流傳的根本原因。南懷瑾先生指出,《楞伽經》的幾種譯本義理係統和文字結構,都難使人曉暢了達。前人盡心竭力,想把高深的佛理,譯成顯明章句,要使人普遍明白它的真義,而結果愈讀愈難懂,豈非背道而馳,有違初衷。有人說:佛法本身,固然高深莫測,不可思議,但譯文的艱澀,讀之如對海上三山,可望而不可及,這也是讀不懂《楞伽經》的一個主要原因,但並非是根本原因。《楞伽經》般若、唯識、真常三係統攝,實為一部小型的“佛教百科全書”。南懷瑾先生認為,《楞伽經》是一部佛法哲學化、科學化、宗教化的典籍。因而研究楞伽,須具備探索哲學、習慣思辯的素養,才可望其涯岸。

《楞伽經》的開始,道德由大慧大士隨意發問,提出了一百多個問題,請佛解答。佛並未直接回答大慧的百八之問,而是在更深層次上告訴大慧:不要問這問那,當你修到更高乃至最高層麵之時,這呀那呀,一切一切都是夢幻泡影,都用一個非字了結。因而,不可執著,不可取相。所以,才不厭其煩地一句一字地為大慧破相。其真意仍是告誡我們,不可住相。正如《金剛經》所言:應無所住而生其心。說到底,還是應從心上用功夫。直到妄心化出真心之時,才是大功告成之日。

南懷瑾先生指出,本經的宗旨,主要在於直指人生的身心性命,與宇宙萬象的根本體性。自然物理的也好、精神思想的也好,不管哪一方麵的問題,都基於人們麵對現實世界,因現象的感覺或觀察而來,這就是佛法所謂的相。要是循名辨相,萬彙紛紜,畢竟永無止境。即使分析到最後的止境,或為物理的,或為精神的,必然會歸根結底,反求之於形而上萬物的本來而後可。因此吾佛世尊才由五法、三自性、八識、二無我,加以析辨,指出一個心物實際的如來藏識作為總答,此所以本經為後世法相學者視為唯識宗寶典的原因。

藏識海常住,境界風所動

“大乘諸度門,諸佛心第一。”這是本經(《楞伽經》)的真義,謂大乘一切法門,是以諸佛的心地法門為第一。佛說:提出問題的本身,就是問題,一切應歸之於心。

——《楞伽大義今釋》

《楞伽經》具大乘唯識思維,語句邏輯性強,常人研讀本經很難完全領會經中密意,即使對佛教思想有比較深入的了解,但對沒有親自體證的人,也很難了解此經的趣旨,但讀《楞伽》經文,隨處可見一切存在皆是唯心所現之意。大慧大士問佛的百八個問題,舉凡唯心唯物形而上的問題無不包括,而佛的回答則一概以心為答。是謂離心不說,離心無言。

南懷瑾先生在解讀此經時指出,本經的宗旨主要在於直指人生的身心性命,與宇宙萬象的根本體性。《楞伽經》透過大慧大士的問法,揭示了第一義諦真實之理——“此是過去未來現在諸如來應供等正覺,性自性第一義心”。所說佛法之大要,不外乎“同歸一心”。若能參透此一心法門,即能達到自證聖智所行的境界,所謂“大乘諸度門,諸佛心第一”,因此宋譯本的各品皆冠以“一切佛語心”為名稱,以此“顯示一切說,成真實相”。

在佛宣說離言自性的法門中,主要內容有“三界唯心”的學說,認為一切諸法皆係“自心所見”,“自心所現”,是“自內證”。《楞伽經》不僅說明了真妄的因緣,讓人們辨明邪正的因果,而且又分析了去妄歸真的旨意及五法(名、相、妄想、正智、如如)、三性(遍計所執性、依他起性、圓成實性)、八識(眼識、耳識、鼻識、舌識、身識、意識、末那識、阿賴耶識)、二無我(法無我、人無我)的道理。《楞伽經》又主張八識即是阿賴耶識大海生起的波浪,譬如原本風平浪靜的大海,忽然吹來陣陣的烈風,使平靜的大海生起重重無盡的波浪,從此便如萬壑怒號,再沒有停息澄清的時刻。如來藏即是這大海,原本澄然湛寂,隨緣常住而不變,因內外境風的吹蕩,便使寂然清淨的本體,隨變為浪潮起伏,跟著生起前七識的種種作用。由此波浪互相撞擊,奔騰澎湃,便轉生一切境界,而無有止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