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突然有人闖進來,占用了他的鋪子,男人抵抗不得,而且那些人還發現了男子正在發熱。

男子以為自己死定了,會被抓去防痘的軍營,哪知道其實不是這樣,男子被關了起來。

男子回憶的道:“實在……實在太可怕了,現在想一想,還不如……還不如被抓去軍營,所幸有活命的機會!”

雲禩道:“那些強占了你的鋪子,抓你的人有問題?”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男子道:“他們……他們好像不是北京人,不不,他們好像不是中原人,說話也很奇怪,我聽不懂。”

雲禩眯了眯眼睛,不是中原人……說的是那些台吉?

男子繼續回憶,他被當做天花抓起來,但是沒有被帶去軍營,隻是把他關在一個房間裏,之後男子聽到了奇怪的動靜,他的館子又來了很多人,那些人竟然帶來了很多病人。

男子嚇壞了:“出痘的!!我敢肯定,有出痘的人,真的太可怕了!”

一些出痘的人被帶入了館子來,都被關起來,然後時常有大夫進進出出。

男子驚恐的道:“他們……他們讓大夫在病人身上紮來紮去,戳破了水泡,來回來去的戳破,掀掉結痂,不知道要做甚麼!我聽到了哀嚎的聲音,很多哀嚎的聲音,太……太可怕了……我不是出痘,我真的不是出痘啊,我心想,如果我不逃跑……很可能……很可能真的被感染。”

天花的感染性非常強,有人說天花是“滅族”的疾病,一旦傳播起來,將是腥風血雨的可怕。

男子本就在發熱,抵抗力非常低下,距離這麼近,遲早會被感染,所以他打算逃跑,離開這個人間地獄。

“那天……那天正好。”男子道:“也不知道為甚麼,他們突然不要我的館子了,說是……說是甚麼衙門會來突擊檢查,那些人帶著病患,緊急撤出了館子,我就趁著亂,逃了出來……”

原來是這麼回事,當時雲禩去找郭琇,讓郭琇帶著都察院的士兵突擊檢查,結果撲了個空,不知是不是都察院有內鬼,被他們安插了眼線。

如今一看,果然是有內鬼。

但也正是突擊檢查,男子得以趁機逃了出來,這才被雲禩撞到。

雲禩和胤禛同時陷入了沉思。

台吉和羊肉館子有聯係,羊肉館子的病人,都是天花病人,還有大夫在對這些病人做研究。

再一聯係係統發布的任務……

雲禩不難想清楚前因後果。這次來京城朝賀的台吉,都是出過痘的人,簡單來說,他們對天花有終身免疫的能力,所以不會再感染天花,但京城裏的皇親貴胄不一樣,雖然很多人像雲禩這樣,曾經種痘,應該是具有抗體的,但種痘畢竟不是疫苗,誰能說得準呢,還有很多身體虛弱,年紀太大,或者是天生帶有先天疾病的人,根本不適合種痘,這樣的情況太多了,總體來說,京城裏沒有天花免疫體和抗體的人,實在太多太多了。

而馬上到來的元旦朝賀,是大型聚集性的國宴,蒙古王和台吉會出席國宴,康熙和皇子們會出席國宴,有頭有臉的官員們也會出席國宴,還有外國來的使者都會出席國宴,這樣的情況下……

如果真的出現了天花,幾乎是一個也跑不了!

果然是大型投毒現場。

雲禩一貫是溫柔的模樣,今日的臉色難得也有些黑,這可是個大陰謀,一旦得逞,其害無窮,簡直是其心可誅。

雲禩立刻道:“你可知道那些人,帶著天花病人,轉移到了甚麼地方?”

“我……我……雖然是半路逃了出來,但是我好像聽他們說甚麼窯廠。”

窯廠?

四爺胤禛立刻吩咐身邊的隨侍,道:“他們人多,應該走不遠,立刻去檢查北京城附近所有的窯廠。”

“是,四爺!”

雲禩和胤禛退出屋舍,讓男子好好休息,兩個人到了雲禩房舍,將門一關,胤禛的臉色十足深沉,道:“八弟,這不是小事兒,牽連深廣,而且在沒有證據的情況下,我們也無法指證台吉。”

雲禩點點頭,道:“我明白這個道理。”

羊肉館子牽連出來的,可是台吉,空口白牙的,怎麼好指證這些人,唯恐影響了清廷和青海的關係。

因此這件事情,需要找到確實的證據才好開口,否則遺患無窮。

四爺派人去尋,而且還要偷偷的尋,不能聲張,因為不知道這些台吉在京城裏放了多少眼線,所以他們隻能用自己的人,旁的衙門的人全都不能用,這樣一來,情況便不容樂觀,尋找起來很慢。

但是這些天花病人,放出去一天就是一天的問題,聽那逃出來的男子描述,那些台吉根本沒有給病人治療,反而用他們做研究,恐怕是想要用他們的結痂,或者水泡來做投毒的東西。

一直到晚上,放出去的隨侍全都回來稟報了。

“爺,京郊窯廠咱們都尋了個遍,沒有任何發現。”

胤禛黑著臉,道:“沒有?”

“回四爺的話兒,的確沒有,已經全都找遍了,京郊的窯廠就這麼幾家,沒得再找了,會不會是……這些人已經不在北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