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麵,又下起了細細的白雪,美麗而又淒涼。
屋子裏,武青顏靠在長孫明月的懷裏,看著麵前這張俊雅的麵頰,心口有些發堵,不知道要如何把這個殘忍的真相告訴他。
欺騙可能不足以讓他難過,但若是這個欺騙持續了許多年,那意義就不一樣了。
長孫明月看著她的欲言又止,麵頰仍舊是平靜的,淡淡一笑,用下巴蹭了蹭她的麵頰:“如果連你都不知道該怎麼說的話,那麼我想我已經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
“所以……”武青顏微微蹙眉,“你已經做好心理準備了?”
長孫明月點了點頭:“說吧。”
武青顏歎了口氣,盡量把自己的聲音放平:“我記得我幾個月前,也就是救你的那個女子還在你府裏沉睡的時候,我曾經在街道上聞過一種味道,當時我並沒有太在意,隻是有些好奇,畢竟那味藥應該沒有人會用的到。”
“後來,有一個女子昏迷在了我的藥鋪門外,我其實當時就已經聞到了她身上的那股味道,但因為那個時候我太震驚了,倒是忽略了我的嗅覺,等我第二天想起來要去找那個女子確認的時候,她已經離開了。”
“再後來,就傳出你府裏的那個女子失蹤的消息,再再後來,你就遇見了白七七,我一直以為這其中不過是偶然,但是現在看來,應該是必然的。”
長孫明月微微皺眉:“你的意思是,這其中的一切都是被人算計好的。”
武青顏點了點頭:“在白七七的身上,有一種叫奎寧子藥物的味道,和我當初我在街上聞見的一模一樣,而奎寧子這種藥如果單獨服用的話,隻是讓人加速衰老。”
她說著,不忘深深看他一眼:“或者你可以理解為一天一年。”
長孫明月倒是好奇:“真有人會甘願加快自己的死亡?”
武青顏遞給了他一個稍安勿躁的眼神,接著又道:“正常情況下自然是沒有,但若是別有居心的就說不定了。”
“這話又怎麼說?”
一股寒風順著門簾吹進了屋子,長孫明月伸手拉起被子,將懷裏的她裹緊一些。
他從始至終表情都是淡漠的,要不是他會時不時的發問,她真的懷疑他有沒有在很認真的聽她講話。
“如果有人想要剝皮換臉的話,那麼首先就必須要讓自己的肌膚加速衰老,隻有在人體的細胞再生機能全部損壞的時候,才有最大的可能完整的剝下一層臉皮。”
武青顏用的都是一些醫學上的術語,她怕長孫明月聽不懂,所以一邊說一邊比劃著。
“我在街道上聞見那香味的時候,應該是一個月前,而你府上沉睡的女子失蹤是二個月之後,前後三個月,如果當真是被剝皮重新鑲嵌,皮和肉的磨合期是一個月,而這個白七七的出現正好是滿四個月。”
後麵的話,她想她不用說,他應該也是知道了。
其實還有許多的許多她沒有說,服下奎寧子是需要代價的,那就是此生此世是不能再吃肉了,因為奎寧子和脂肪之間會起十分強烈的副作用,輕則嘔吐,重則渾身生瘡。
再有就是,她一直想不明白白七七後頸窩的那個凸起是什麼,但她現在終於想起來了,那的地方是骨肉相接的地方,所有的縫合都在那裏。
屋子裏陷入了詭異的安靜之中,武青顏側眼朝著長孫明月看去,隻見他不知道什麼閉上了雙眸,長眉緊蹙,睫毛輕輕的顫抖著。
武青顏本想開口安慰他一下,可想想還是算了,這種事情,並不是幾句安慰就可以化解的。
慢慢靠在他的胸膛上,她也閉上了眼睛,攤開他的掌心,在上麵輕輕的畫著圈圈,無聲的陪伴著。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不知道過了多長的時間,長孫明月才再次發出了聲音。
“所以,你的意思是,白七七其實是我母妃的人,她剝了我救命恩人的皮,陪在我的身邊,隻是為了監視我傷害你,是麼?”
武青顏點了點頭:“這一切應該都是提前算計好的,白七七帶著那女子的皮,假裝是她的和你相認,又不斷的裏挑外撅,應該就是想讓你和我分開。”
說到這裏,她又搖了搖頭:“可她究竟為何要這麼做我不知道,或者說我實在是想不懂熹貴妃的意思,如果她要是想要殺了我的話,那一天大可以動手,但她卻隻是抽出了我的魂魄,讓白七七進府冒充我。”
“我已經不想再查了。”長孫明月說著,忽然坐起了身子。
看著他眼裏的猩紅,武青顏翻身將他壓回到了床榻上:“長孫明月你聽我說,現在不是衝動的時候。”
長孫明月看著騎坐在自己身上的她,沉吟了半晌,嗤聲的笑了:“武青顏,你知道她是何其的無辜麼?如果當年不是因為我,她可能就不會沉睡,我以為她沉睡就能太平了,可沒想到她竟是在沉睡之中也逃脫不掉別有居心的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