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納特報出海德拉這個名字,貝迪維爾還是頗為震驚。
按道理說,身為獸人的他不應該知道這個人物的存在。
然而貝迪維爾小時候就離開了幽暗地域在法蘭西生活,他從小就對歐洲很多曆史舊事有所耳聞。納茲黨的事情他自然也聽他的爺爺奶奶說過。
兩百年前,彌漫在白色恐怖中的歐洲,以及當初極盛一時的日耳曼,都和那個政黨有關,那個人物有關。是那個人以鐵腕和血腥的手段,把當時從經濟到民心都渙散如沙子的日耳曼,重新統合起來。沒有那名偉人,日耳曼恐怕到如今還處於混亂的內戰狀態,民不聊生。但那名人物的統治手段也極為殘暴,他以鮮血建立起自己的政權。從不同的立場去看,說那人是偉大的領袖也可以,說他是殺人如麻的暴君也可以。那曾為歐洲帶來無形恐怖的人物和他背後的龐大軍事組織,卻如同曇花一現,莫名消失在曆史的洪流之中。
海德拉最終到底是如何消失的,即使現在也說法不一,成了曆史上最大的謎團之一。
"你......認真的?你真的知道海德拉那樣的大人物的,所在地?"貝迪維爾不禁追問。
這樣說來,納特手上豈不是握著一個巨大曆史謎團的答案?
"並沒有什麼大人物不大人物的。人失勢之後就什麼都不是,哪怕他曾經是個大人物。"納特輕蔑地說:"現在的他和他的數十名手下正躲藏在某個地下冷凍研究所裏,就和我當年一樣。能找到這個研究所的地址的人也隻有我,因為兩個研究所的終端網絡是連線的,我當初離開我那個研究所的時候就調查過了。接下來要做的,隻是從我醒來的那個舊研究所出發,沿著終端網絡的信號找過去,把他們找到而已。"
"不會有人阻撓你?"
"納茲黨已經失勢,現在的日耳曼政權不會幹涉這事。他們把這一切當做是曆史遺毒,充耳不聞閉目不視。沒錯,即使現在的日耳曼政府不管這事,納茲的殘黨還是可能礙我的事。但要對付他們並不難。"納特似乎很有自信:"我會找到這些家夥,並讓他們償還當初欠我的一切。"
貝迪維爾皺了皺眉,總覺得事情並不會這麼簡單。哪怕失勢,兩百年前納茲黨依然是能夠影響一個國家的大黨派,是當初日耳曼的影子政權。那麼重要的影子政權的首腦,躲在某個地下設施裏沉睡著,卻沒有足夠強力的守衛保護他,顯然說不過去。
他知道納特的戰鬥力很強。給他足夠強力的武器,這家夥能以一敵百。但納特終究隻是一個人而已。那點匹夫之勇又能做什麼。他真以為能夠僅憑一己之力,撼動一個曾經極盛一時的政黨?
"話說回來,當年的納茲黨到底是怎麼失勢的?"貝迪維爾不禁好奇地問。
雖然答案他已經大致能猜到。無非就是人民不滿納茲黨的暴政,起來推翻了它。
"不清楚。這件事在曆史上也是個不解之謎。"答案卻和貝迪維爾想的完全不一樣。
"啥?"
"我隻知道,大概在我沉睡之後的六十年,當時還穩坐日耳曼政權的納茲黨,突然被某個神秘人消滅了。"納特答道:"而且那種 [消滅] 是十分徹底的,自下而上的清殺。當初曾經以暗殺和暴力,強迫整個歐洲懼怕他們的納茲黨,最終卻落得個從最基層黨羽到中高層骨幹,全被消滅的下場。而且聽說......它還是被區區一個人消滅的。"
"這也太扯了吧?!"貝迪維爾驚訝得忘記了言辭該有的優雅。
"就是有可能。至少史料真的如此記載。"納特搖頭道:"這是我動用一些內部關係,從現今的日耳曼的黑曆史圖書館裏查到的資料。它畢竟是機密材料,真實性應該有保證。
總之,在那短短幾年間納茲黨就被瓦解。
自然,包括海德拉在內的那些核心成員,在被徹底消滅之前就躲藏起來了。他們也知道大勢已去,那已經不是他們的時代了。"
"所以這些家夥才用冷凍技術沉睡百年,繼續等待下一次崛起的機會嗎。"狼人青年哼道。
"正是如此。"納特哼笑道:"可惜時代是不斷變化的。當初被納茲黨壓迫的人早就不滿這個試圖以暴力和恐怖統治國家的政權。納茲黨的勢力大幅削弱,反抗者自然揭竿而起,一口氣奪取了政權------它就成了現今的日耳曼共和政府。曆史上所有的陰霾和誤點都被洗去、掩埋起來,現今的政府也絕口不提當初納茲黨的暴政。不知道我們的世界是否真有因此而變好了那麼一丁點?"
天知道。貝迪維爾心想。無非是改朝換代,一個權力機構倒下,被另一個權力機構取代罷了。
但人的本質並不會那麼簡單地改變。當初被壓榨者,推翻了壓在他們頭上的暴政並獲得了權力,卻難保不會沉迷到手的權力,最終變得和當初的壓榨者們一樣的嘴臉。這樣的曆史一次又一次地輪回著,在歐洲每一個國度,每一個時代都重複發生過。
"黎明之獅。"納特突然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