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裕五年,初雪剛落,整個春陽城顯得有些孤寂。
裹上最後一件貂絨,褚詩蓮望著窗外的枯枝,感歎娘親離開後的春陽城都沒了原先的氣候。
“大小姐,老爺和二小姐已經在樓下等您了……”侍女扣了扣門,伏著身子,低聲喊道。
侍女偷偷的撇了眼褚詩蓮,隻見向來雍容嫻雅的大小姐緊蹙著眉頭,眼神冰冷淩厲,跟平時判若兩人。
“改口真是夠快的。”褚詩蓮隻消一眼就讓侍女立刻住了嘴,稍稍一提腳步,朝著前廳的方向走去。
侍女心虛的咽了兩口口水,看著褚詩蓮走遠,這才低聲跟自己的同伴抱怨:“夫人回娘家後,大小姐這性子可是大變!”
“可不嘛……這夫人一走,老爺就把外麵的給帶回來了!哎喲,這……”另一個侍女進屋剛準備收拾,床榻邊上的空酒壇就絆得她一個踉蹌。
褚家大小姐向來受寵,綾羅綢緞,寶石玉器,這屋內哪一件東西不是價值連城的?
隻是今時不同往日,現在這屋內地上一片狼藉,空酒壇四處堆放,雜亂無章,誰都不曾想到表麵上光鮮亮麗的褚大小姐能從這樣的屋子裏走出去。
“嗨,老爺就是支走了夫人,想抓緊時間把這位二小姐認回來。”
“甚至跟大小姐訂親的掣公子也給那位二小姐勾走了!可不得不說,二小姐肯定不簡單喲。”
“掣公子真的悔婚,那到時候大小姐不是淪為整個春陽城的笑柄?!”
剛想著回屋別個簪子的褚詩蓮正好聽到兩人的議論,方才淩厲的神情又黯淡下來。
父母親這般的一生一世一雙人一直是春陽城的一段佳話,現在父親在外麵竟然有同自己一般大小的小孩...
想到這,褚詩蓮怒火中燒,轉身朝著前廳走去。
她倒要看看這些人到底想幹什麼!
前廳內,暖台都從屋子中央挪到了那個坐在角落中的女子麵前。
相貌清秀,一身簡潔素衣,削肩細腰,一把青絲綰於腦後,而那一對鹿眼,更是讓人心生憐憫。
與這女子不同,褚詩蓮剛從侍女撩開的門簾中進來,光是上身那件貂絨就富貴異常,更別說那手腕上、脖頸上的金銀翡翠首飾,五官精致,巧笑盼兮,眼眸靈動,雖說貴氣卻又不俗媚。
周遭的侍從一見,這二小姐五官比大小姐可遜色不少,但那楚楚可憐的模樣卻更得男子歡心。
“蓮兒來啦,你們姊妹坐一邊吧。”褚老爺稍稍抬手吩咐道。
褚詩蓮自上而下瞧了一眼這女子的麵容,挪步走到墊著皮毛的坐墊的位置上,頭也不抬:“爹還真是愛說笑,這屋子裏哪裏有什麼姊妹?”
聽到這話,女子和褚老爺的臉色都有些難看起來。
侍女立刻端上茶來,一盞白玉骨瓷雕花杯,裏麵乘著的茶湯也是上好的成色:“大小姐,今天是您喜歡的煎茶,用了剛挖出來的雪水。”
孰主孰客,高下立判。
女子瑟縮的神情在這時候顯得更加惹人心疼,褚老爺見狀,數落道:“蓮兒,你這話哪有一點當姐姐的樣子?”見褚詩蓮沒有任何動搖的神情,跟侍從說道:“真是夠沒眼力見的,還不趕緊也給二小姐倒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