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來,我碰到了師父無為大師。無為大師待我很好,傳授我洗髓經,令我強大自身。我曾經對我自己說過,這世間,我可以負天下人,但惟獨不會負我師父。我想過,將來縱使我冠絕天下,我也會像對待父親一樣來服侍師父。當然,我對我父親沒有感情。無為大師才是我真正的父親。那時候,我對任何人都沒有感情,那家孤兒院被我找去,我將那些小孩,院長,所有的人給殺了。那孤兒院也被我一把火燒了。”柳浩然道:“紅伯兮,你可明白,被你唯一尊重信任的人重新推進那孤獨無助深淵的感覺?”
紅伯兮知道他是指他被無為大師推下萬鬼窟的事情。
紅伯兮道:“你若不是去殺了那孤兒院全部的人,師父又如何會起了滅你之心。”
柳浩然道:“是非對錯,總該有個論斷。有什麼是天生注定的?我柳浩然也不是天生注定就是無情殘暴。若是無為肯將孤兒院的事情明說,並加以教導,我未必就不會聽他的。就算他告訴我,擔心我以後會如何,所以要這般待我,隻要他說出來,那萬鬼窟,不用他推,我自己會下去。”
紅伯兮微微一歎,道:“但你是天魔星,你的格局已定。師父知道沒有辦法遏製你,你是他一手培養,於是便將你推下了萬鬼窟。”
柳浩然蒼涼一笑,道:“什麼狗屁天魔星,天煞皇者。這些命理格局,信則有,不信便是狗屁。隻是因為他懂一些易數,便因此定了我的命格,豈不是可笑。”
“他推我入萬鬼窟,便別怪我不再認他做師父。我上來之後,不殺他,是了斷師徒情分。但後來,他千方百計培養你,又與我作對。那便是我的敵人,對於敵人,我柳浩然從來沒有手軟的道理。”柳浩然說道。
曾經,有人對柳浩然說過,他這一生要流三次淚。第一次是進萬鬼窟,第二次是無為大師死的時候。第三次,柳浩然這時候想起來不禁好奇,將來還有何事能讓自己流淚呢?
“我們將來,一定會是生死大敵。”紅伯兮開口。
柳浩然道:“這一點我從來沒有懷疑過。待首領的事情完了之後,每一次見麵也許就要分生死,不管什麼卑鄙行徑,我都可以做。”
“我們是對手,是敵人。但是柳浩然,若是將來你死了,或則我死在你手上了。我心裏依然會對你保留著一份敬重。”紅伯兮緩緩說道。
柳浩然看向紅伯兮,忽然哈哈大笑,道:“好!就憑你這句話,你就值得做我的對手。我今天也答應你一件事情,不管將來你我之間誰勝誰敗。我敗後,一切不必多說。你若敗了,你的家人我會給你保護起來。你的子女,我會給她們最好的教育,這是我柳浩然對你的承諾。”
紅伯兮微微一笑,道:“多謝。不過你這些話也並不能讓我泄氣,或則有所鬆懈。為了家人,為了我身邊的人,這一場氣運盛宴,我不會允許自己輸掉。”
柳浩然道:“誰都不會允許自己輸,誰輸掉,就是死。”
“我素來,胸無大誌!”紅伯兮忽然低沉下去,道:“我父母很早就不在了,八歲那年,我要努力活下去,還要帶大繈褓中的妹妹。那年被幾個混混逼住,你也不會想到那是什麼感覺,不是因為你對或則錯,就是因為你弱,所以要踐踏你,欺負你。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受一次就夠了。”
“你若不是因為有一個妹妹在,調和了你的煞氣。天煞星未必就會比天魔星好,也許會更甚。”柳浩然緩緩說道。
紅伯兮淡淡一笑,道:“人生沒有如果和假如,所以我不會考慮你說的話。”
隻是紅伯兮和柳浩然永遠也想不到,這句話會成為真實的。因為有一個黑暗紅伯兮的存在,他就等於是真正的天煞星,一個比柳浩然還要無情殘忍的男人。
小傾是天煞,所以向來殺人無情。這一點,比柳浩然殺人還沒有道理。卻因為她是一顆守護星,因此被紅伯兮約束住。
這些大人物成長的背後,其實都有一段苦難史。柳紅塵從小驚采絕豔,卻遭逢巨變。流紗從小便患重病,朝不保夕。
這一場酒,喝的很奇怪,卻也很酣暢。一直到午夜三點,兩人方才返回鬆濤山莊。回去的時候,是紅伯兮開的車。因為柳浩然已經醉了。
看著柳浩然醉的時候,紅伯兮並沒有任何多餘的心思。雖然他知道,隻要一伸手,這個大仇人就會死。可是他不會動手,這一點,柳浩然清楚的知道,所以也才敢醉。
紅伯兮若是殺他,首領會怪罪。這個怪罪,不是責備兩句的事兒。別看首領現在一團和氣,可首領就是首領。
還有一點,要殺柳浩然,絕不是現在。
如果此刻存了偷襲殺他的心思,一瞬間之下,紅伯兮的格局就會小了太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