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好吧……你贏了。”
——以上純屬謠言。
諸如此類,總之,目前可能除了一直躲在洞穴裏從來沒出來過的參賽者以外,整個星球的人都知道有這麼一個受歡迎程度爆表的可惡哨兵了。就算明知對方所在的組合還有一個“百勝找茬團”的諢名,也有眾多或嫉妒、或不信、或好奇的人主動找上門來,想要進行一下圍觀,搞得他們後來都不用怎麼主動找茬了,“茬”總是自己包郵送來。
“當然不可能了。”肖源翻了個白眼。不如說,在嚐試過“哇!這學校的校草穿衣品味太差勁了吧!”和“打call打call!主編大人最最最可愛的網紅小男友!”兩種生活後,這種仿佛直接穿過屏幕,走進他真實人生裏的“明星”待遇反倒讓他別扭了起來。
而最讓他煩惱的地方卻在於,這一次他能變成人形的時間隻有一周,而在如此龐大的關注度下,他到底要怎樣才能隱瞞好明天就要開始的小草精身份,才是讓他始終愁眉苦臉的原因。
在其他組員沒有看見的地方,他焦慮地一邊搓狼的毛,一邊又擔憂直播的屏幕不敢明說地唉聲歎氣。
縱然是毛量豐厚的狼也有點受不住了,輕咬住了他的衣袖,往一個方向扯了扯。
“怎麼了?”肖源站起來,往狼示意的方向走了過去。
其他人還沒有發現。
肖源獨自走進了不遠處的遺跡裏,緩步走過龐大的石柱,隻剩下一個頭顱的神像,顏色斑駁脫落的石壁。
陽光在沒有一絲雲朵的藍天上,把整個星球照得金光閃閃。就算這些古跡的建築者或許已經永遠地消失在了這片星球上,但他們的存在仍然以這樣古老的方式留存了下來,就像凋落墜下的行星殘骸,在另一個鮮活的世界上,留下如此坦然的墳墓。
肖源走過一扇巨大的石門,微怔地停下了腳步。
金色的巨門之下,如花朵般層層鐫刻的石柱時隔千年,依然堅強地鼎立,支撐起門廊上方如時間刻印的石板,中央有兩隻飛鳥銜起了一枚太陽。
穿著黑色風衣的男人如石柱般,筆挺地站在太陽之下。
他是黑色的。
風衣是黑色的。頭發是黑色的。刀鞘是黑色的。
隻剩一雙眼睛。是晴空的湛藍。
“為什麼突然回來了?”“直播的人會看到你的!”“之後該怎麼辦?!”——諸如此類的問題還沒來得及進入理智的思考範疇,身體就已經撒腿狂奔向了那個人。
肖源一路跑了過去,微笑沒有一刻消散,總被直播的聯邦人認為可愛的臉上,在這一周的時間裏,卻從未展露過如此真心而燦爛的笑容。他徑直跳進了那個人伸開的手臂中,跳進一個等待多時的懷抱裏。
果然還是不對。
肖源想。
不管是冷淡的“主人”和小草精,還是強大的量子獸與肖源,即使彼此的距離再近,也不會擁有現在這樣兩個人類擁抱的感受。
十指可以交叉,額頭可以相抵,嘴唇可以糾纏。心情遂完全得到了滿足。
“什麼呀?”肖源想要用更嚴肅的語氣,但話說出口時,便成了充滿笑意的輕柔埋怨,“你怎麼……”他不敢繼續說下去,隻用眼神示意。
僅僅分離了一周,但也是相遇以後,唯一分離的一周,格萊尼斯似乎已經完全把那些“我不能夠喜歡你”“你不適合與我在一起”的理由統統忘到了腦後。他看著肖源,眼眸中隻倒映出他一個人的身影,“我需要你。”他的第一句話說。
“……誒?”肖源像是沒聽清似的,緩緩地眨了眨眼,他有些不可置信的驚喜,“你是說——”
“我現在需要一個哨兵。”格萊尼斯別有深意地說道。很明顯,這是一句說給直播鏡頭的話。他們還依然處在那個“假向導與假哨兵”的計劃裏。
肖源的笑容收斂了些,他垂下眼眸,“嗯……我知道了。那你要去和那些人見一麵麼?”
格萊尼斯微微點頭。
“那我們走吧。”肖源從格萊尼斯的身上下來,往來時的方向轉身,在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的情況下,周身的情緒肉眼可見地低落了下來。
雖然知道現在他們兩人都處於被無數的觀眾盯著的情況,雖然知道格萊尼斯的身份還不能輕易地展示出來,但即使樂觀如肖源,在得到這樣一句分離後的第一句之後,也不禁陷入了讓自己不齒的矯情情緒中,還不能在第一時間裏就重新裝作什麼都沒有發生似的。他沉默地踩著來時在沙子上留下的腳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