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宮的重重回廊之中, 侍衛正在瘋狂跑動。
他們一開始時還遵守著一貫的秩序,但漸漸的, 敵人愈漸凶猛的攻擊漸漸造成了大量的傷亡,情況變得混亂。或許最初人們,包括國王本身, 都以為這隻不過是一場個人行動的小打小鬧,但很快, 這群聯邦從未真正了解過或正麵迎戰過的敵人,就在每一個人的腦中種下了一個鮮明的事實:
這場試圖推翻王位的叛亂, 或許即將成功。
侍女打翻了手中的銀盆,水滴如珍珠在地上四濺開來, 這些毫無反抗能力的女孩們提著裙擺, 慌張地驚叫、毫無頭緒地亂竄。這更加深了王宮侍衛軍反擊回去的困難。
現在,王宮成了一個放大數萬倍的金絲鳥籠,而籠外的人, 正在試圖打開籠子的小門,伸手抓住那幾隻身家昂貴的籠中雀。
國王坐在他的王座上。在此之前他是一個精神矍鑠、野心勃勃的中老年人,在聽到最近的一輪消息播報後, 他隻不過花了十幾分鍾, 就把自己變得像一個頹然而滄桑的老人, 臉上的每一處皺紋、頭上的每一縷白發都寫著隻待終結的死氣沉沉。
安吉列還在大聲地指派著侍衛軍的反擊。太子安坐在自己一貫的位置上, 保持著自己一貫的平靜。國王低著頭,仿佛已經被頭上鑲滿寶石的金冠壓得無力再撐直脊梁。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他低聲喃喃道。
回到六個小時以前。
人們正在一邊收看光屏上的直播,一邊前往慶祝的場所。主持人用始終熱情洋溢的語氣, 介紹著這一次皇室對“挑選季節”的重視。包括單獨拿出了一顆不對外開放的度假小行星作為慶典舉辦的場所,包括免費邀請所有閑置哨兵、向導參與的大手筆,包括對所有到來的人開放的大幅度權限……
主持人一邊說著,一邊開始介紹逐漸進入慶典中心場地的參賽者們。隻要是最終活下來的人,多少都有一些粉絲。而後者顯然十分樂意前往來親眼見見自己支持的選手——埃忒爾星的權貴們更是盛裝打扮,早早就前往了星球。已經回過家,享受過與家人朋友再見的喜悅的選手們,也自然樂意參與這樣龐大的一場慶賀活動。
國王與太子、準太子妃正在準備前往這個星球的路上。
“格萊尼斯呢?”國王問安吉列。
安吉列把光屏打開,露出直播鏡頭裏正在衝龐大的粉絲們招手的男人,“他剛到。”
“那些人?”
“在半小時前,我已經通知警衛把他們放進去了。一切都如計劃進行。”安吉列關上了光屏,麵露幾分得色。
“那便好。”國王沉穩道,“我不希望這次再出現什麼差錯。”
為了這一次借刀殺人、一箭雙雕的計劃,吝嗇如這位國王,也慷慨地把原定的埃忒爾,改為了現在半個星係以外的度假行星,為的就是一切結束後,給予那些不滿的民眾以理由:
你瞧,我們並不是故意守衛鬆懈的。隻是這個行星本身的限製,與這次對參與者身份的放寬,才造成了那個組織的人得以混入,並殺害了你們現在的新偶像。
更美妙的一點在於,這個行星離最大的軍事基地並不算遠,恰好處於“能及時趕來避免敵人殺死格萊尼斯的後果”之後與“恰好能抓獲凶手”的範圍之間。能夠供皇室直接指派的侍衛軍也被派遣了一大部分精英,暗中潛伏在行星附近,隻為確保這個結果的發生。花了這麼多時間來挑選與安排並不算浪費,到底值不值得,在幾小時後就會馬上見分曉。
“自然。”安吉列道,“納撒尼爾也請纓加入了那些侍衛軍,說是要一雪前恥。”
國王輕蔑地哼了一聲,“這個人,已經沒有值得再扶持下去的能力了。”
安吉列點點頭,“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