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芸不依不饒,“咣”一聲把水杯擱在床頭櫃上,“沁兒,你跟我兜個實底兒,昨晚是不是被客人給欺負了?”
說話間,義憤填膺擼起袖子,整條的大花臂,晃得人眼暈。
不過,她很少這樣文明,用的是“欺負”而不是別的什麼字眼兒。
我竭力保持鎮定,拉著她坐下,“哪有被欺負?有崇叔罩著,誰敢欺負我啊!”
這倒是真的,——“蔣宇崇”三個字,在寒城約等於“天”。
狄芸還是心存疑竇,“不對!如果沒有被欺負,你幹嘛問我那樣的問題!”
表麵粗枝大葉,實則內心超級敏感。
我隻能裝羞,垂下腦袋,咕噥道,“做了個夢,夢見跟個男人那樣,覺得特真實。醒來後突發奇想,會不會是靈魂出竅、真的做了?所以才那麼問你……”
我都服了自己,居然能編出這麼天馬行空的理由。
偏偏,狄芸深信不疑。
“妹啊,冬天快過去了,春天要來啦!姐覺得你是時候找個好男人正正經經談戀愛了!弄個固定的發.泄工具,也有利於身心健康啊……”
越說越離譜。
我索性躺回到床上,用被子蒙住腦袋,不聽。
狄芸又嘟囔了幾句,在我屁股上不輕不重地拍了一巴掌,忙著去做晚飯。
房門響過,我鑽出被子,心情再度回落到崖底。
這次的劫難,純屬自找的。
如果處理不好,可能得搭上半條命。
畢竟,蔣少恭的陰狠是無法預料的,真的不知道他會采取什麼手段來對付我。
唉,搜腸刮肚想得腦瓜仁兒都疼了,也沒拿出半點對策。
吃飯的時候,狄芸瞧我狀態不佳,建議我今晚別去上班,她幫我跟錢經理告假。
也好,暫且避避風頭。
狄芸出門後,我去洗了個熱水澡。
身上不止沒有傳說中的“事後草莓”,甚至連一丁點抓捏的痕跡都沒有。
這就充分說明,我在那場歡愛中擁有絕對的主動權。
而那位被強迫的主兒,一旦發現綁他的繩子竟然是從生日蛋糕上拆下去的緞帶,指不定得慪成什麼樣兒呢!
確實做得很過分,已經越過雷池一萬步了。
洗完澡,我怏怏地趴在床上,愁眉不展。
驀地,門鈴聲響起。
很有節律的“叮咚叮咚”,嚇得我差點三魂丟了七魄。
不敢去貓眼前查看摁門鈴的究竟是誰,甚至連大氣兒都不敢喘一下。
緊張的空氣令人窒息,手機卻在這時歡快地響了起來。
愣了足足五秒鍾,我才鼓足勇氣拿起來查看。
是崇叔的號碼。
像發現救命稻草似的,我立刻接通,迫不及待地放到耳邊傾聽。
“沁沁,你沒去‘花火’上班,是在家了嗎?”溫聲軟語,格外安撫人心。
“嗯,是……”我抽了下鼻子。
他好像長籲一聲,“在家就好。來,給我開門。”
“什麼?”我沒明白。
“我在你門外呢。”聲音更溫柔了。
我反應過來之後,沒有回複就把手機扔在床上,光腳衝到門口,用力拉開了門板。
走廊裏,懷抱紫玫瑰的英倫範兒男人在對我微笑,“小東西,晚上好。”
溫暖的笑容瞬間融掉了壓在我心頭的大石塊。
然,他低頭瞟了一眼,立刻繃著臉,伸手就來拎我。
我倏然想起他的腰傷,便靈巧地跳開,嚷嚷著,“你的腰——”
“光著腳踩在涼地板上,是嫌生理期不夠痛嗎?”他好像真的有點生氣了。
“這不是著急給你開門麼……”我趕緊穿上狄芸脫在玄關的拖鞋。
隨後,上前接過花束,把男人拉進來,順手關好房門。
拖著溫暖的竹指,一前一後去了客廳。
坐在沙發上,剛鬆開他,又被反手握住。
“沁沁,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溫聲裏夾雜著焦灼。
我搖頭,垂眸,“就是覺得疲憊,很累……”
他沒說什麼,單手把我摟在懷裏,努唇親了下我的發頂。
動作明明很親昵,卻不突兀,水到渠成般自然。
真的好踏實。
我拱了拱腦袋,“崇叔,你的腰還疼嗎?”
“偶爾還有點。”頓了頓,“不過,看不見你,心痛的感覺更讓人難受。”
是情話吧!
想到昨晚做過的荒唐事,我忽然覺得對不住這個男人的脈脈深情。
遂,輕輕推開他,把玫瑰放到茶幾上,起身去找花瓶。
尋了個空瓶子,刷幹淨,裝滿水,和剪刀一起拿回客廳。
崇叔已經打開了包裝紙,動作輕柔地拆解糾葛在一起的花枝,然後一枝枝遞給我。
修修剪剪,一大束玫瑰花被擁擠地插在了花瓶裏。
“崇叔,謝謝你的花兒。”由衷道謝,我準備收拾剪下來的殘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