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麵色逐漸緩和下來,動作溫柔地捧起我的臉,兩個拇指碾揉著肆意橫流的淚水,“小豹子,你要把我的心給哭碎了……”
我還在哽咽,“為、為什麼總管我叫小豹子?”
他愣了一霎,轉而笑笑。
“在我還是個瞎子的時候,你曾救過我的命。跟歹徒凜然相對,就像一頭護崽的小豹子!”
“什麼叫‘還是個瞎子的時候’?怎麼你的眼睛盲過嗎?”我的關注點從稱呼挪到了他的雙眸。
眼淚也因此止住,就是還有點輕微抽噎。
男人努唇忖了一霎,“有時候我很感恩自己做過瞎子,因為那樣才會遇到你;但我也痛恨自己曾是瞎子,讓你為了保護我而挨了一刀……”
我的手掌下意識撫上肚子,愕然看著他,“你的意思是,這一刀是為了救你而被歹徒刺中的?”
他淒然點頭,滿眼痛楚。
天!
虧我一直以為是他親手傷的我!
那次他也曾親口承認說這一刀是他欠我的,不想竟是這個意思!
原來,我錯怪他了!
“對不起、對不起……,我以為是你親手給了我一刀,我以為失憶前被你虐待過,我……”不知道要怎麼說才能把我的心態表達完整。
懊悔,歉疚,還有點,無助。
“駱駱……”男人的右手滑向我的後腦,將我攬入懷中,柔聲喃語,“沒關係,沒關係哈!不要再想過去的事情了,我們重新開始!還不晚,一切都來得及!”
果木香味沁入鼻腔,我貪婪地吸了一口,卻乍然想起了兩句話。
——“你記住了,老三出來之後,如果你們還在一起,就不是讓他蹲監獄那麼簡單了。弄死個人,對崇爺來說根本不是難事。”
我從來不曾懷疑那個魔鬼有殺人於無痕的通天本事。
魔鬼的警告更是鏤在了耳蝸深處。
幾百個日日夜夜,始終壓製著我對眼前這個男人的思念之情。
禁不住打了個激靈,我惶然離開了寬闊的懷抱。
“怎麼了?”他很敏感,擰眉問道。
“沒有……”我莞爾一笑,信口打岔,“酒味太衝了……”
他使勁嗅嗅,勾起弓唇,往後靠了下身子,“這樣有沒有好一點?”
我點頭,忽閃著睫毛發問,“給你叫代駕吧?”
“算了,太麻煩……”說著,掏出手機,給冷鐵打了個電話。
我忽然有點局促,窩在座位上,不敢多看男人一眼。
他放下手機,伸手過來摸摸我的頭,“駱妞對我還有距離感,是不是?”
我咬著嘴唇不說話,——這種問題要怎麼回答呢?
承認有距離感吧,並不是很符合事實本身;若是否認的話,那也太不矜持了!
“蔣三爺……”無奈之下,我還想延續笨拙的換話題伎倆。
然,他卻涼聲打斷,“我不喜歡這個稱呼!謙卑又虛偽,不適合你!”
我“咕嚕”著腮幫想了想,“你好像喜歡被喚作‘三叔’是不是?”
“暫時也不要這麼叫我!”他剜了一眼窗外,莫名其妙地不滿,“叫‘三叔’會讓人感覺你跟屹尊是一輩的,不舒服!”
喏,“矯情恭”上線。
“那我要怎麼稱呼你啊?蔣先生?蔣三少?蔣老三?”隨口給出幾個建議,明知他根本就不可能采納。
“叫我的表字吧!”他回眸看我,“迄今為止,隻有我母親喚過我的表字。”
我有點小驚訝,“不是隻有古代人.才有表字嗎?怎麼你也有?”
他努唇輕嘖,“大概是父親覺得‘少恭’二字不足以壓住我的頑劣天性,便在我十二歲那年,請一位德高望重的長輩幫忙取了表字。”
真的很好奇,什麼樣的表字能配得上這個渾身上下散發著不羈光芒的男人。
他抬手擺弄我的頭發,“長輩送了我一個‘信’字,——蔣信,講信,等同於守信。所以,你可以喚我‘蔣信’。”
我微微張開嘴巴,愣了片刻,“還行,挺好的!”
“什麼?”他好像沒聽清。
“蔣信,這個名字挺好的。”我深深頷首,加重誇讚程度。
男人把弓唇抿進牙齒間,咬了咬,放開時唇肉有些發白,轉瞬卻更加紅潤。
“挺好有什麼用?你隻消告訴我,喜歡,還是不喜歡!”
我仰著腦袋,眨眨眼,“不喜歡。”
他輕扯唇角,挑眉,“說說,為什麼不喜歡?”
“像陌生人。”絕對是心裏話。
“那……,”他又嘖唇,“你覺得怎麼稱呼我比較像自己人?”
我有點得尺進丈,“其實,喚你大號就挺好的。”
“迄今為止,沒人敢當著我的麵叫我全名。”稍作停頓,“不過,我們駱駱例外。來,叫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