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少恭的態度出乎駱心的預料。
她以為經曆過江邊那次詭異的夜遇,再次重逢之後他會恍然大悟,會惱羞成怒。
然而,並沒有。
親眼目睹她和閻肆之間的親昵互動,他居然出奇地冷靜,跟過去判若兩人。
駱心便想起了那位“正牌女友”的存在。
新歡的魅力果然非同凡響,不止改變了他的審美和品位,連帶著將性格裏的衝動一並給剔除了。
又或者,他並不是不會衝動,而是再也不會因為她而衝動。
駱心暗自感慨,原來,世間種種,最後真的終必成空。
疼痛令她的心髒變得又冷又硬。
殤。
“心,愣著做什麼?這位先生請你為我和他作介紹呢!”閻肆溫聲提醒。
與此同時,抽回被她挽著的手臂,襲上她的腰間,不輕不重地捏了一把。
駱心緩過神兒來,衝他莞爾淺笑,心說:三年前你就是從這個男人眼皮子底下把我劫走的,怎的還好意思裝腔作勢要我介紹呢?
仇人相見,本該分外眼紅,卻要做出謙遜的紳士狀,一個個的都是戲精本精。
既然他們喜歡玩“猜猜猜”的無聊遊戲,她不妨提供方便。
遂,收起笑意,鄭重為兩個男人作了介紹。
——蔣少恭的身份是她的“前夫”;
閻肆的身份則是她的“現任丈夫”。
駱心是存了最後一點希望的,她想看蔣少恭為她發一次火。
至少證明他多多少少還有點在乎她。
然,他隻是眸光一閃,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閻肆的表情亦是毫無波瀾。
兩個男人極有默契地伸出各自的右手,禮節性握了握。
駱心替他們尷尬,更為自己感到難過。
“肆哥,我們回家吧!”她弱聲催促,隻想快點結束這令人無措的“三人會”。
閻肆俯身對她耳語,嗓音卻高高低低撒得哪兒哪兒都是,——“想我了?嗯?”
駱心低頭莞爾,頰上的一雙梨渦使得她的笑容看起來不那麼僵硬。
笑而不語,便是默認。
蔣少恭的深邃目光穿過雨絲落在她臉上,沒什麼特別內容。
閻肆將二人的表現都收在眼底,猛地拎著駱心的細腰,令她不得不貼在他身上。
緊接著,他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吮了一下便放開,隨後清冷地看向蔣少恭,“蔣先生,內子的嘴唇都凍得失了溫度,我得帶她回去暖暖。抱歉,失陪了!”
說罷,攬著駱心進院。
到樓門口收了傘,轉頭看向小女人,嘴角噙笑卻寒聲低語,“看在你沒有拒絕親吻的份兒上,就免了今天這頓打。若是下次還敢跟他私自見麵,必定加倍懲罰。”
餘光瞟見那個高大的身影還在門口,大手便掐緊了她的腰身兒。
駱心疼得吸了口氣,臉上依然保持著笑意盈盈的樣子。
“如果你覺得氣不順,今天這頓打可以不必省。”
這算是挑釁吧!
她想被他毆打一頓,想用身體上的疼痛來掩蓋心理的難過。
閻肆卻一眼看穿了她的心思。
“他的出現就那麼叫你心疼嗎?”問罷,半擁半抱帶她進門。
駱心沒有反駁,“是的,很疼。”
閻肆腳步未停,但是腮幫子已然鼓起,目光也陰鷙起來。
他扯著駱心進了客廳,猛一甩手,把她丟在了寬大鬆軟的沙發上。
她摔躺下的同時,他像一座大山似的壓住了她的小身子。
“哪裏疼?是這兒嗎?嗯?是嗎?”大手覆在她的左邊胸口,沒有猥.褻意味,全然暴戾。
駱心放棄了掙紮,“是的。”
她的心確實很疼,被蔣少恭的表現紮得有些窒息。
閻肆的手指用力抓握,恨聲詰問,“怎麼個疼法兒?是針紮一樣?還是刀割一樣?”
這一抓痛極了,駱心的身體下意識佝僂了一下。
因了死死咬著嘴唇,這才沒有叫出來。
她倔強地隱忍著,掩去了眸子裏的霧氣。
“為了那樣一個薄情的男人,值得這麼傷心難過嗎?嗯?”閻肆的語氣軟了一點。
駱心嘴上什麼都沒說,心裏卻想:如果不是你把我擄走,我能落到現在這個下場嗎?
不過她現在一點也不恨他了。
因為那個令她嚐盡相思之苦的男人已經有了新歡。
那段她自認為堅不可摧的感情,到頭來卻垮塌得如此痛快、如此徹底,怨不得任何人。
心痛,痛到了心死。
駱心閉上了眼睛。
如果閻肆現在對她下手,她絕對不會反抗。
——沒了心的行屍走肉還有什麼可自憐自愛的?
然,他並未趁機攫取。
凝眸望了片刻,他放開了她的身子。
“瞧瞧你這個失魂落魄的樣子!以你的相貌、身姿、秉性和才情,還愁找不到比他更好的男人嗎?”